一直到很多年后,每当楚天励再想起当初的这些事时,他都觉得庆幸,他从来都不是下得起决心的人,他知道自己手里没有太多的筹码,所以每一次做任何决定他都要再三斟酌,他不愿意承认却又无法否认,他其实是输不起的,他不想楚御烽,就算他真的做错了决定站错了队,就算他真的一败涂地,他背后的文家依然会给他最大的支持,帮他东山再起,而他,却没有这样的资格。
一个怕失败的人,或者说是一个输不起的人,行为处事自必须再三谨慎,然而只一桩,在楚遥的问题上他相信了自己的直觉,从一开始就愿意释放善意和信任,他并不知道,就是他的这些信任才让楚遥坚定地相信二哥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所以,当楚遥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的时候,楚天励沉默了许久。
倘若这一计是旁人说的,他定然会不假思索地反对,他和老三佯装争夺势力抢占地盘,相互在暗中给予对方帮助和便利,这种暗度陈仓的方式其实也充满着满满的风险,若对方心存恶意,那么这就是直接将自己的把柄送到对方手里的意思。
但是反过来说,若他和老三能配合默契,就能以最快速度瓜分朝廷里那些零星的势力,若是运作得当,兴许还能将老五手里那些本就不多的人脉给蚕食了。
“这不是你的想法吧?南谨轩的意思?”楚天励又问。
楚遥但笑不语,其实谁想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来提,而对方能不能答应。
事实上,这个暗度陈仓的法子可是前世五哥用的,那时候他一边假装露些破绽给三哥和文家,分散他的注意力,一边又和祁国那边暗度陈仓,至于当初二哥有没有在这股浑水中得什么好处,她就不知道了。
“不管是谁的想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二哥的意思。”楚遥笑眯眯地继续说道,“我知道二哥没有争位的意思,但是说二哥没有抱负我可不信,若是能趁着这次的机会得些二哥想要的,又何乐而不为呢?”
楚天励定定地望着楚遥,只觉得有趣,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记忆里那个整天只知道娇蛮任性的小丫头忽然就变得这么大了,能在他面前侃侃而谈。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楚天励不记得答复她,只戏谑地挑眉。
“我猜,二哥想要的是父皇的器重和朝臣们的尊重。”楚遥的脸上依然挂着浅笑,那笑容仿佛能一下子暖入人心。
“你这小丫头如今倒是机灵了。”楚天励依然没有回答,不过他脸上的笑意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思,对于楚遥的建议他是愿意的,或者该说也正中他的心思。
朝廷里看似三足鼎立,三位皇子各有优势,但其实他心里明白,老三占足了天时地利,最重要的是他很得父皇的器重,他虽是局内人,却看得比局外人更清晰,父皇的选择其实早就给出了,只是大家都被眼前的迷糊乱了眼迷了心,尤其是老五,他其实很聪明,但是他却被心底的欲望和野心蒙蔽了双眼,若不然他又怎么会看不出父皇的意思。
他们都是老三上位的踏板,有时候想想父皇也是真的狠心,不过再一想也就释怀了,他们的父皇先是皇帝再是父皇,为凌国挑选一位明君确实是放在首位的事,更何况他本就喜欢老三。
所以,看透了这一点,想通了也就是了,楚天励暗暗叹息,他并不承认自己输给老三什么,输的不过是些运气罢了,想明白以后他也就不再同老三作对,反而隐隐有着顺势而为的意思,所以所谓的三足鼎立,其实早就有了变化。
“说吧,具体希望我做什么?”楚天励没有再挣扎,只是耸了耸肩。
人就是这样,看清自己的位置,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