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怒,堵了周朝言路三年之久,上卿虢石父把持朝政、闭塞视听,天下名为姬姓,实为虢石父稳坐当中。此番夜入深宫,便是王后娘娘的父亲申侯与托孤大臣召集了一班旧部进宫,逼姬宫湦重开朝堂,重掌政务。
“启……启禀大王,”门口的悉人回话,“是申侯。”
这一两年,因着申后这层关系,申侯与姬宫湦的关系日渐紧张,申后的失宠叫申侯的权位也不如先王在世之时,在周朝旧部之中尚算有几分余威,却在周王新宠之前已无半分颜面。
“何事?”姬宫湦靠在椅塌的皮绒之上,皱着眉头闭眼问道。
“是来请大王上朝的,”悉人的语气低了下去,垂首站在门口回话,这话听来有些费劲,像是被风吹了一阵才吹到姬宫湦的耳畔一般,他许久才问了一句,“此刻已是何时?”
“子时已过。”悉人回道。
“上朝不看时间,就是为人臣子的本分吗?”姬宫湦怒吼一声,悉人连退两步跌坐在门口,声音颤抖的说,“申……申侯说,若是大王不肯上朝,他们便在门外长跪不起。”
“好一个长跪不起!”姬宫湦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来,甩开了黑色的长袖,他挥了挥手,司徒祭公便指挥侍乐的女悉碎步低头离开宫殿,而后莺莺燕燕的进献美人也随之离去,那个躺在椅塌之上的半裸女人仓皇间穿戴整齐,低头退出了偏殿。
最后整个殿内只剩下了周王与侍立的悉人,他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身坐到了自己的椅塌上,一只腿踩在这椅子边沿,忍着胸口的怒火,向门口的悉人抬了抬手,“宣……”
笨重的偏殿正门缓缓开启,漆黑的人群鱼贯而入,瞬间充斥着殿前的空地,群臣下跪,低沉的嗓音高呼“吾王万岁……”这声调之中毫无对一国之主的敬畏之心。
悉人站在大殿一端、周王椅塌之下的台阶上,高声喧嚷,“有事出班,无事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