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七从郑伯友的这番话中没有得到丝毫的安慰,只觉得自己心急如焚,在未见到褒姒与姬宫湦之前她绝对不会相信她的主子是平安无事的,人们在绝望的尽头总是容易做好最坏的打算,看着湛蓝的天色和雪白的云朵,褒姒趴在姬宫湦的胸脯上问道,“会有人发现我们吗?”
姬宫湦捏住褒姒的手,靠在石壁之上,他现在觉得有些渴也有点饿,“不知道,”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不想用谎话给褒姒编织一个美好的愿望,却也还是说道,“希望今天就会有人来查看他的陷阱。”
“希望舅舅能找到我们。”褒姒也看着天井祈愿。
“如果能出去,你想做什么?”姬宫湦坐直了身子看着褒姒问道,他以为她对能否出去并不关心,他对褒姒的了解一向不算太多,每次朝她走近一步,结果总是要后退两步,他知道她很聪明,很要强,自小在褒家的境遇不算顺利,差点嫁给了秦国的世子如果不是他杀了他的话,她从不给人添麻烦、也不喜欢别人麻烦自己……他想了想,这样的了解大概已经不算太少了,她的身世很简单,简单到一面石鼓就能够篆刻全部了,比起她,他就太复杂了。
他唯一不了解的是,她对他到底爱的有多深?
褒姒摇了摇头,将头上的珠钗摘下,黑色的秀发披散下来在肩膀上荡漾,她又重新将它们挽起,然后从旁边取过树杈,在地上画出了棋盘,将树叶裁碎、将木枝掰断,然后将整把木枝递到了姬宫湦的手中,她想找些事情打发井底这漫无边际的时光。
姬宫湦翻身做了起来,手里捏着短短的木枝,看着地面上的这个棋盘轻轻的笑了出来,亏褒姒能想出这个法子来,他让她先手,首先在棋盘上布局,上一次的棋局没有分出高下,他也急于知道他们之间的对决究竟孰优孰劣?
“大王呢?如果能活着回去,又会做什么?”褒姒问道。
“把那群老头儿全都杀了!”姬宫湦说道,十分平静,既不带着愤怒、也不像是玩笑,这语气让人觉得他绝不是说说而已。
“那需要很长时间,”褒姒附和道。
“寡人会比他们活的更久,”姬宫湦盯着棋盘落下了棋局,很久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寡人能活着回去的话。”
褒姒抬眼看了看姬宫湦,“若是……回不去了呢?”
“那就……”姬宫湦长叹一口气,知道褒姒说的也许才是真正的现实,不高的深坑,他们却偏偏无可奈何,“先分出这场棋局的胜负。”
褒姒将手中的碎叶落下,抬起头看了看姬宫湦,“大王就这么想赢了臣妾?”
“若是你赢了,共赴黄泉,下辈子你来做大王,寡人做你的嫔妃,”姬宫湦说道。
褒姒微微一怔,根本想不到姬宫湦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臣妾若是输了呢?”
“那么……大王还是寡人来做,只好再委屈你了。”姬宫湦抬眼看着褒姒说道,他落子已经吃掉了褒姒的一大片棋子,“美人好像不在状态?”
“是吗?”褒姒咬了咬下唇,几步落子一改颓势,她的棋局变化莫测,此刻已经改守为攻,让姬宫湦先前留存的优势荡然无存,只剩下步步被人追击的份儿了,“大王太心急了。”褒姒淡淡的说道,“下辈子除了王与女人,便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嗯,”姬宫湦点了点头,“别的事情寡人做不来。”
“只怕后宫嫔妃,大王也做不来,”褒姒落下一颗子看着姬宫湦,“若是不那么心急,也许反倒能赢了。”
“是吗?”姬宫湦的表情一点颜色都没有变,落子几步之后场面上的棋局再次发生了变化,这叫褒姒也叹为观止,姬宫湦先声夺人占据了场上的主动权,褒姒的布局则温润如水,将这种步步紧逼的棋局扭转为自己的优势,反而让先前姬宫湦霸道的几枚棋眼相互掣肘,十分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