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府之中热闹非凡,往来的朝臣络绎不绝,手中略备着薄礼、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意,如今郑启之成了大王身边的第一功臣,虽然没能论功行赏但是大家也都相信,迟早姬宫湦会让郑启之取而代之郑伯友,赵叔带送了拜帖向悉人道明自己此番前来是会见郑伯友的,此事还叫悉人们吃了一惊,面面相觑之后才对赵叔带说道,“赵上卿请……”
赵叔带跟着悉人走过九转回廊,后院里郑伯友独自对弈,与前院的门庭若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听见有人的脚步声才抬起头看了一眼赵叔带,“赵上卿?”
“郑伯,多日不见。”赵叔带笑道。
郑伯友微微颔首点头,“是多日不见,不知赵上卿前来有何贵干?”
“贵干谈不上,随意聊聊。”赵叔带说道,在郑伯友的对面坐了下来,“老夫陪你对弈一局如何?”
郑伯友将棋盘上的黑子、白子一一拾起扔进了棋盒之中,对赵叔带说道,“请。”
“那我就不承让了,”赵叔带手执黑子,先落下一子而后才是郑伯友手执白子随之落下,几步之后赵叔带话锋陡然一转,“娘娘曾说过,对弈一事老臣不是郑伯对手。”
“娘娘谬赞了。”郑伯友低声说道,只要想起那晚发生的一切他就不能不心痛,如果当日不是自己太不冷静,绝不会看不出她的求死之心,否则深爱着姬宫湦的褒姒又如何肯委身他人?只是那一晚的记忆又太过美好,值得郑伯友回味一生了。
“娘娘醒了,”赵叔带盯着郑伯友说道,不肯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郑伯友手中白子应声而落,掉在了棋盘之上,他的手明显在不停的颤抖,然后才竭力的遏制住自己心头的慌张,“那该……恭喜她了。”
“娘娘性子倔,”赵叔带摇了摇头,“又给大王脸色看了,也不知道是置什么气?大王被赶了出来,还留下话说娘娘若要走,太宰宫任何人不准拦,也不知是何事?”
“娘娘要走?”郑伯友停下了手里的对弈,抬起头看着赵叔带问道。
“那便不知了,我刚刚去见过娘娘,一句话没和我说,就让我退下了,”赵叔带看出了郑伯友眼神之中的紧张,如果褒姒要走,他必定会有所期待,不知道褒姒是不是心中已经有了他,几次的擦边而过让郑伯友觉得若是这世上没有姬宫湦,褒姒必定会心属于他,可偏偏他们之间就横亘了这么一个永远都没法被忽视的人。
“娘娘她……还好吗?”郑伯友问道。
“郑伯何不亲自去看看呢?”赵叔带问道,“亲自问问看她还好吗?”
“我就不去了,”郑伯友惨淡的笑了笑,眼下这个情况他不知道自己去见了褒姒还能做什么?唯有等她自己慢慢忘却了,“劳烦赵上卿照顾娘娘了。”
“她是我外甥女,我照顾也是应该的,只是不知……”赵叔带看着郑伯友问道,“你拜托我照顾他,可是为何?”他不等郑伯友答话又问道,“那日琼台殿大火,你与娘娘死里逃生,可是为何几日之后你不见下落惟独娘娘被秦候抓捕了?”
郑伯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赵叔带冷笑了一声,“娘娘被抓之后,秦候就取消了对你的搜查,可是你出卖了娘娘只为保自己的一条命,所以如今事情都过去之后,你害怕自己会被暴露,才要向大王请辞的?”
“为了娘娘在下死不足惜,又何以会做如此卑鄙无耻之事?”郑伯友立刻反驳道,话一出口才有些后悔,低头又在棋盘上落了一子,赵叔带双手抱在胸前审视了郑伯友一眼,然后拿起黑子放在了棋盘上,“大王的为人你可了解?”
“了解一二!”郑伯友点了点头。
“既然了解一二就该知道,从来都是他若负人可以,别人负她不行。这朝堂之中,但凡是忤逆了大王意思的朝臣,最后都不得善终,郑伯以为大王待娘娘如何?”赵叔带继续问道。
“盛极荣宠!”郑伯友答道。
“既然如此,若是大王发现了娘娘背叛他,会如何做?”赵叔带问道。
“杀了她?”郑伯友猛地抬头看着赵叔带,手里紧紧的攥着棋子,“她不能死,她如今已经贵为王后了,她决不能死!她没有背叛过他,她从来就没有,当日镐京城沦陷,她猜测大王可能此去不返了,万念俱灰,下定决心要赴死与大王来世再续前缘,她怎么可能被判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