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宫湦离开东宫朝着前殿的方向去,时间已经不早,东面的太阳渐渐的爬了上来,露出泛白的微光,整个大地从黑夜中走向白昼,一点点让世界从黑暗中恢复了他本来的面目。褒姒吩咐人收拾了早晨用膳的食盒,环莺整个人都显得局促不安,仿佛褒姒是在刻意冷落她似的。
此去郑国,秀秀一旦从那里折返,环莺将在褒姒的宫中举步维艰。她站在东宫的屋外等待着前来朝谒的各宫娘娘,待楚夫人来到之时,环莺左顾右盼了一圈,才小声的叫道,“楚夫人!”然后行礼拜谒。
楚夫人微微的点了点头,神情紧抿、面色严肃。
“早晨大王去上早朝了,”环莺凑在楚夫人的身边说道,楚夫人又点了点头,她神情严肃的时候到是少了分娇俏的模样,叫人看着又有些可怖,环莺也不知道楚夫人想从自己的嘴里听到什么消息,只好继续说道,“大王与娘娘要去郑国了,这些日子就收拾准备了!”
楚夫人仍旧只是点点头,却不说话。
“大王说,让奴婢一路随行!”环莺小声的说道,这话叫楚夫人终于动了兴趣,“哦?”
“娘娘正和奴婢置气呢!”环莺嘟囔道,将褒姒的有意冷遇看做了她的置气,却不知褒姒只是已经懒得在她身上花费太大的力气,如今的环莺便是在自己面前走动也已经如同死人一般了。死在宫里,人们会说褒姒与自己的奴婢争宠,主仆之争,说出去未免太过不堪了……可是死在外面,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姬宫湦的这一番用心,楚夫人并不能理解。总以当日姬宫湦宠幸褒姒却与桑珠在琼台殿内偷情的前科来看,她以为姬宫湦的性子总是难以定下来的,对于自己女人身边的侍婢格外的有兴趣。既然这么想着,面上也浮起一丝笑意,拍了拍环莺的肩膀,“知道此去郑国是取哪条路吗?”
“大王和娘娘说及的时候,奴婢听到了些……”环莺将自己听来的事情细细给楚夫人说道了一番,取道哪里、停留多少日,事无巨细,楚夫人满意的笑了笑,面上总算是多云转晴,看出了明亮的样子,打量着环莺继续问道,“大王晚些时候还回东宫吗?”
“回,”环莺点了点头,“早晨走的时候说下了早朝,还回来这里!奴婢真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楚夫人问道。
“不明白大王既然喜欢楚夫人又何必还要在褒后的身上浪费时间呢?”环莺问道,总觉得大王的一言一行真是太过矛盾了,当初既然那么喜欢褒姒却又用显德殿来藏娇,处处护着郑夫人,看着是褒姒盛极荣宠,可那郑夫人却不知道多得意!
“男人的心中,从来就不是只有情情爱爱一件事情,更何况,他是君主,普天之下唯一被称作是王的男人,”楚夫人冷哼一声说道,心中腹诽着此事若是环莺都能看透,那她也就不至于是如今的小小悉人了,那桑珠急是急了点,比起环莺却是聪明太多,若非最后她急于将褒姒置之死地,只怕是……也不会死的那么快、那么惨了!楚夫人打量了一番环莺,也不知道为何,褒姒带出来的悉人,总是和她有仇似的,各个都急着要将她给弄死!
“奴婢不懂,”环莺摇了摇头。
“若是懂,你就做夫人了!”楚夫人没什么耐心的说道,环莺赶紧闭上了嘴,走到了前面为楚夫人引路,这点颜色她倒是有,待夫人们都进了东宫,环莺就退了出来在门外等着。魏夫人如今坐在距离褒姒最近的位置,虽然在姬宫湦心中的位置是三位夫人中最弱势的,但毕竟入宫的时间最长,倒是成了夫人们里最有地位的,她看着后来进门的楚夫人和她身旁的环莺,又看了看褒姒,似乎已经能猜测的出来楚夫人在谋划什么了,嘴角微微的泛起一丝笑意。
晨谒结束之后,仍旧是楚夫人留在了最后迟迟不走,魏夫人走到门口觉得有哪里不对,扭过头又看了看楚夫人和褒姒,两人都是严阵以待,就像是要打一场恶仗,她微微的笑了笑,迈步而出。此事只需要坐山观虎斗便是了,最后站在弱势的那一方稍稍平衡一下力量就好。她一向擅长和稀泥的事情,也是因为在宫中的时日太长,对姬宫湦的性子似乎已经摸透了,姬宫湦作为一国之君,绝不会允许有人在后宫独宠、独大,即便是褒姒,她猜测,姬宫湦也是不允许的。
楚夫人挥了挥手,自己宫里的嫔妃和世妇、女御们就先行退了下去,褒姒知道楚夫人有话要说,便也支开了服侍自己的悉女。楚夫人看了看今日服侍褒姒的侍女,待她撤下去之后才说道,“怎么?环莺用着不顺手?”
“楚夫人管的倒是够宽的!”褒姒说道。
“只是外面将东宫传的风言风语,娘娘便是和环莺置气也是无济于事啊!反倒是叫人看了笑话,我前些天也说了说大王,总不能赖在酉阳宫中不回东宫,到底王后才是正妻嘛!”楚夫人看着褒姒说道,就像是在唠家常,仔仔细细的盯着她的表情。
褒姒轻轻哼了一声,“本宫倒是疏忽了,这用哪个悉人不用哪个悉人,也这么有讲究?”
“今天天气不错,”楚夫人扫了一眼窗外的阳光,褒姒拿起桌上的那杯水,“楚夫人还是有话直说吧,别绕弯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