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郑启之掌握了这里的军权,就像是一柄利刃抵在了镐京城的喉咙上,楚侯熊仪又出兵秦国救援,堵住了犬戎的来路,这是将镐京城彻底的禁锢在了自己的权利范围之内。大王若是想要他们二人松口,必定要提出什么取悦于这二人的条件,这种事情,娘娘怎么可能会任凭他发生?若是硬要救,只怕她也会……一心求死。”郑启之对廿七说道,这话叫廿七彻底绝望了,跌坐在椅塌上,“他骗我……”她捂着自己的嘴,不停的抽泣着。
郑伯友蹲在了廿七的面前,握住了她的手,“事到如今,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我派出了一万兵马的事情是不是你告诉他的?”
廿七看着郑伯友抿着唇,眼泪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的洒落了一身,“郑伯什么都知道了?”
“怎么会猜不出来呢?”郑伯友问道,他发现整件事情自己竟然无法怪罪廿七,心中只觉得甚为对不住她,如今这对不住都牵连到了褒姒,“你每日只在我郑府之中走动,若是真的有了心上人,也只会是郑府之中的人。”
廿七觉得心中苦涩,咬紧了牙关,太阳穴“突突”的再跳,她也拉着郑伯友的手问道,“娘娘真的没有活路可走了吗?不能再想想别的办法吗?”
郑伯友摇了摇头,这办法若是有他早就去尝试了。
廿七拉着郑伯友的手豁然的松开了,她笑了,这笑容看得人揪心,“你什么时候去镐京城?”
“等到留不住的那一日就去了。”郑伯友低沉的嗓音说道,如果郑启之夺了这郑伯的位置,只怕是不会留他在这世上太久,他倒是能追随着褒姒去了,这叫郑伯友反倒是觉得豁然开朗了,廿七看着郑伯友明亮的眸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摇了摇头,“你死不了的!”
郑伯友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你不了解他。”
“是你不了解,”廿七看着郑伯友笑了笑,“大王曾经和娘娘说,他若不让一个人死,那个人就绝不会死!如今大王已经对娘娘食言了,他又怎么可能再允许郑启之动你?便是他夺了这郑伯之位,也必定是不长久的,因为他不能再对娘娘食言第二次。”
郑伯友看着廿七不解的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
“全当是廿七太傻、太天真,才会上了他这当,才会以为大王同郑伯真的救得了娘娘。”廿七看着郑伯友说道,“可是这当,当日廿七便是知道也会上的,一个人在郑府里生活,真的太苦了。你们只要不两军交阵,郑伯只要肯逃到京城里,大王必定会护你周全的。”
“是我不好……”郑伯友的声音也微微有些颤抖,将廿七拉入了自己的怀中,他想抱抱她,可是她却将他推开了,他只好兀自的和她说道,“当日娘娘将你托付给我,是怕你在宫中受了委屈,是要我好好照顾你的。可是你跟着我三年,我不但没能护着你,反倒是叫你受了如此之深的委屈,是我不好。”
“那能怎么办呢?”廿七苍凉的笑了笑,“廿七只是一个悉人,比不上娘娘,若是爱过了她,又怎么会再瞧上我?”
“这不同,”郑伯友企图辩解道,话一出口才觉得这个辩解显得多么荒诞可笑,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可说的,末了也只能收起自己苍白的话语,冲着廿七笑了笑,“娘还什么都不知道,没事儿的时候多走动走动吧。不管到了何时,她都还会是你娘的。”
廿七看着郑伯友点了点头,“这些时日心里担心的紧,也没什么心情来回的走动。郑伯若是觉得对不住我,可否在为廿七做一件事情?”
“什么?”郑伯友问道。
“去镐京城,现在就走,替我陪娘娘走完这最后一程,替我送送娘娘,万一无人肯为娘娘收尸,还请郑伯做了这事儿……”廿七说着已经跪倒在地,郑伯友伸手扶住了廿七的胳膊,这场面看着他心恸,这镐京城他是想去的,只是没有去的理由罢了,如今姬宫湦都护不了她的周全,他又何必走这一趟?
“我去又有何用?你说的这些事情,大王、秀秀同王子都做得,我去又有何用?”郑伯友问道,廿七瞧着他的模样,“郑伯想去的,不是吗?”
郑伯友抿了抿唇,却不说话。
“郑伯替我送一封信给娘娘吧?”廿七看着郑伯友说道,“一日为奴便终生都是,我能有今时今日的富贵日子是娘娘所赐,如今她走在黄泉路上我不能陪她,总该说点什么吧?”
郑伯友犹豫良久终于点了点头,廿七就知道他是想去的,只是缺个理由,“郑伯先去安顿你的事情吧?信写好了,我去交给你。”
“嗯!”郑伯友点了点头,转身出门,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廿七,廿七微微的笑了笑,向他点点头,他也只得再点点头,回敬于她,然后迈不出门关上了廿七这屋子的门,廿七靠在墙上,仰头看着屋顶,良久之后她转身在桌案前坐了下来,用秦地的文字写给褒姒,请她务必将郑伯留在京城之中。
这文字郑伯友看不懂,廿七还是小心翼翼的将这布帛用蜡封好,这竹筒交到郑伯友手中的时候他便知道,廿七这意思是不想他知道这信函之中的内容。郑伯友翻身上马,带好了自己的行李,没有带一个合用的人手在身边照拂,他将那份休书交到了廿七的手里,“此去不知何时才回,曾经答应过你,我去镐京城之日,就是给你休书之时,如今我们两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