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姒看着郑伯友,郑伯友也同样的看着褒姒,两人相对沉默,只是这么凝视着彼此,半晌居然忘记了开口说话,褒姒瘦了、模样也更加憔悴了,叫郑伯友看了心酸不已,难怪周王无论如何也不肯来这里看一看她,若是看了,只怕是再也无暇去顾及别的事情了。
而大周的江山此刻却岌岌可危,若是为了儿女私情而罔顾国家大事,那褒姒就死的一点意义都没有了。这就是当权者的悲哀,权利在被制衡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站在顶点的那种无可奈何,让人恨得咬牙切齿。
“郑伯?”褒姒开口对着门外的郑伯友说道,目光打量到了他手中的锦盒,那是秀秀日日提来的膳盒,“秀秀呢?”
“我在门外遇着她,便叫她回去了。”郑伯答道。
“郑伯还能惦念着本宫倒也难得,”褒姒朝着郑伯友走了过去,她本已收起的东宫气势,此时此刻却显露无遗,为的就是在郑伯友的面前拉开他与自己的距离,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这一瞬就忽然间充满了一朝王后的做派,双手叠放在小腹之前,身体直直的挺立着,让人忘了她眼下阶下囚的身份,“有劳郑伯特意跑这一趟了。”
“大王差我来告诉你晋北一战的结果,”郑伯友看着褒姒说道,看着他的眼神、听着他的语气,便是不用说余下的内容,褒姒也揣测得出,她叹了口气,转过身背对着郑伯友走了几步,仰头看着那扇小小的窗户问道,“已经胜了?”
“是!”郑伯友点了点头。
“胜了就好,”褒姒轻声地说道,“廿七一事,是我对不住你!曾托你照顾好她,可却不知道她竟然会爱上郑将军,若非是情事,她也不是这么不识大体之人,万望郑伯见谅。”
“娘娘客气了,”郑伯友说道,“廿七自三年前嫁入我郑家以来,就是我郑家的人,娘娘无需道歉,更何况这些年前是我有负廿七,也不能怪她。”说罢,他又觉得心里揪的很,为了此事常常夜不能寐或者半夜惊醒,蓦地就是想起廿七那双灵动的眸子,和那娇小的样子,常常就那么牵动着他的心。他说完这番话才想起什么,反问道,“娘娘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廿七差你送来的信,你可看过?”褒姒转过身去看着郑伯友问道。
“没有,”郑伯友摇了摇头,“她精心封起来就是不想我看见其中的内容吧?”
“她要我将你无论如何都要留在镐京城,”褒姒说道,“这么想想,也就知道她背叛了你,跟了郑将军。”
“娘娘恕罪。”郑伯友说道。
“你何罪之有?”褒姒不解的问道。
“若非在下失察,也就不会让郑伯友拦截了在下的一支兵马也不知情,就不会叫褒大夫平白无故的在原阳失手,而导致了您此刻受难。”郑伯友说道,这话却叫褒姒轻笑了一声,“你也并非不了解褒洪德其人,便是你将你的兵马送至了原阳,你以为除了此时此刻和他抱在一起守在原阳城中被大火活活烧死之外……还有别的可能吗?你若是少了这一支兵马,他日若与其他国家相抗,你还能自保吗?”
“这……”郑伯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褒姒的一番话,这么说起来被郑启之带走了一万兵马倒是成了好事儿了,褒姒微微的抿了抿唇,不待郑伯友想出什么合适的措辞来,她就继续说道,“所以郑伯也无需再自责了,这兵马若是到了,如今该自责的反倒是本宫了!”
“谢娘娘体谅。”郑伯友只好这么说道。
“听秀秀说,你此番前来是为了掘突求亲的?”褒姒问道。
“是!”郑伯友应声道,“如今郑启之带着一行兵马前往原阳与北狄交战,我便是不求自保也得为我的家人着想,掘突若是能与齐伯之女喜结连理,齐伯必定不会任由之启之对这个侄子下手,如此也就保了他们母子的性命了。”
“大王答应了?”褒姒问道。
“是!”郑伯友点了点头,这个结局倒是褒姒没有想到的,看了郑伯友良久,就像是想从他的脸上窥探出大王的样子那般,郑伯友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从她的眼神中也瞧得出那模样就是在看大王,而不是在看他本人,“意外吗?”
褒姒点了点头,“意外!大王……还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