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文朔说道,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剑和马匹了,火熄灭不多时,城门轰然坍塌,然后是大片的军马声自远处响彻而来,郑启之担心文朔大军会将他们视为北狄的军马而开战,因为在进入这里以前特意叫人绣了一柄战旗,上面大大的写了一个“郑”字,这一向与他快而低调的行军风格截然不同,就在文朔准备打马狂奔的时候看见了这面旗,忽然就拉住了辔头,从马上翻身下来了,高举着手中的长剑。
士兵先是看见对方的帅气,再是看见了下马的文朔,立刻问道,“是援军到了?”
“是援军到了!”文朔此刻的心中既激动、又觉得有种深深的落寞,褒后的命看来是折损在他们一行的手中了,可是这一万多人的军队却因此而获救了,给秦地和大周都留下了相当的兵力。
士兵们扔下了手中的兵器,相拥、欢呼,城外郑启之的大军带来了粮草和饮水,一解军中的困顿,郑启之走到文朔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胳膊,“我们来晚了,好样的,能坚持到现在!”他说的话是一种鼓励,眸子里却丝毫看不出欣慰的神色,文朔心中也明白,郑启之一定巴不得他们都已经死在这里,才好讲褒后正法,才好叫郑伯友失去了自己的靠山。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褒后与郑伯友竟然就成了这样的利益共同体。
“郑将军!”文朔看着郑启之喊道,“多亏你们赶到的及时,为我们大军留下了如此之多的有生力量!”
郑启之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褒洪德呢?”
“褒大夫只怕是……不幸战死沙场了,”文朔不得不如实的回答,“前些日子,他打算带军发起突围,冲出了熊熊大火之中,可能已经殒命了。”
“是吗?”郑启之摸了摸自己的光滑的下巴,今日为了入城,他还特地洗漱了一番,此刻看着和这一群狼狈的兵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大军被困是何人的决策?”
“是我的!”文朔说道,“与褒大夫无关!”
郑启之微微的笑了笑,心中自然是想说文朔的蠢,他自以为如此说就能保住褒家余下人的性命,去不知道这么做不但保不住褒家的人,还会将自己的前途也折进去,只怕日后这大周司马一职,文朔得交出来了,他拍了拍文朔的肩,面色凝重,“此事我必须要如实上报!”
“我明白。”文朔点了点头。
“褒大夫的房间在哪里,我去看看还有什么重要的文书没?若是有,还得差人送回镐京城去,毕竟褒大夫的身份和别人有所不同。”郑启之说道,文朔立刻点了点头,口中喃喃的说了两句“明白、明白……”便转身走在前面带着郑启之前往褒洪德个人的军帐之中,他所有的物品都还在这里留着,郑启之一一检阅,大部分都是些作战时候的文书,可是翻着翻着郑启之的面色就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郑将军?”文朔看着郑启之问道。
“你自己看看!”郑启之大喝一声,将手中的竹简扔到了文朔的面前,文朔不解的弯下腰捡起了地上这一卷文书,自左向右的看完整个人心都寒了,枉他企图将所有的罪责都扛在自己身上,原来褒洪德一早就已经逃了。
这封信是褒洪德与犬戎的来往的信笺,上面写道自己带兵出征,引开百里成的大军,请犬戎大军自秦岭攻入秦国,大破镐京城!这就是说,从一开始褒洪德就从未关注过这场战事的胜败,而他大概也没有想到文朔还有机会或者离开,他的失算叫他忘记将如此重要的信物随身携带了,此刻便是无需别人的栽赃嫁祸,他也其罪难逃了。
更可怕的是,便是有心为褒姒说一番好话的郑启之此刻也已经是怒不可遏了,唯有将褒家的一家老小都赶尽杀绝,他方才觉得能够除去心中这口恶气,说不定……褒洪德的引犬戎入京就是当日送褒姒给姬宫湦的真正目的!
他们俩的内外配合还真是精彩到了极致,郑启之因为这股愤怒,整个人都在浑身颤抖,他大步迈出拿过了文朔手中的卷轴,朝着门外疾步竞走,“此事我必须如实汇报!”他的话音未落,人已经在百步开外了,这封信也同样叫文朔的心冷了下去,他跌跌撞撞的退了两步,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日的褒洪德急于攻城,不做谋划,因为他早就知道犬戎的兵力已经撤出了,北狄和东夷不敢再派新的援军前来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