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威胁我!”姬宫湦皱着眉头、摇着头说道,“你总是这么威胁我,你为什么不能就不能祈求我将你的这条命留下来,为什么就不能像别的女人那样撒撒娇、服服软,为什么非得要……非得要这么逞强?”
褒姒笑了出来,走到姬宫湦的面前,捧起他垂下的头,轻轻的吻着他的唇,“大王不是因为这样才喜欢臣妾的吗?若是和别的女子一样,大王又凭什么垂帘褒姒?这一生能走到这一步,我已经觉得无憾了,大王这一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因为你的事情,还没有做完,不是吗?”
“我想你陪着我。”姬宫湦握住了褒姒贴在自己脸上的手。
“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褒姒说道,依偎在姬宫湦的怀中,“只是大王可能感受不到了。”
姬宫湦闭起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将褒姒紧紧的抱在怀中,他觉得累,太累了,这些天来他为了处理这些事情将自己绷得太紧了,他真的不知道还能再支撑多久。此时此刻,姬宫湦的心又多痛,他就觉得自己有多幸运,在这个深宫之中,在这样的权利谋划之中,竟然还能找得到自己的所爱。
他朝后退了两步,坐在褒姒每日睡得稻草垫起来的桌案上,褒姒依偎在姬宫湦的怀中,静静的这么躺着,她也觉得累,日日度这虚无的光阴,实在是太蹉跎了。她看着他的眸子、他的棱角,发现他老了太多、憔悴了太多,“大王……你看起来太累了。”
“嗯!”姬宫湦的头抵着褒姒的头,轻轻的说道。
“睡一会儿吧?”褒姒说道,姬宫湦又点了点头,像个孩子蜷缩在一起,“嗯……”说完这话,他就沉沉的睡了过去,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忽然大喝着褒姒的名字就惊醒了过来,看着褒姒还在自己的面前,才松了口气,他摸着她的脸,要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存在。
“大王做噩梦了?”褒姒问道。
“嗯!”姬宫湦点了点头,皱着眉头,眯着眼睛,“梦见……”他说了两个字,本想说是梦见了褒姒离去了,可是这话说不出来,只得摇摇头,“你在这里就好。”
“大王该回去了,”褒姒提醒道。
“叫寡人陪着你吧?”姬宫湦拉着褒姒的手,“陪着你,到最后那一日。”
褒姒摇了摇头,“那该多舍不得啊?”
“只有这几天了,”姬宫湦亲吻着褒姒的唇,“本想着可以趁着彻查此事多留些时日,如今褒洪德叛国通敌,证据确凿,郑启之发来的信函就是要逼寡人,逼寡人处决你们褒家。掘突和百里成将你父亲押送来,也就到了最后的时刻了。郑启之要褒家斩立决的消息来换取击退北狄数百里,彻底歼灭东夷之师,寡人……”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臣妾明白,臣妾不怪大王。”褒姒看着姬宫湦的说道。
“你不怪……可我自责啊,你最终还是敌不过寡人的江山,”姬宫湦痛苦的说道,他心里很清楚,是放不下这江山才保不住她的性命,要是能彻彻底底的做一个毫无报复可言的昏君,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几代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寡人真的不想管了,不想管着天下诸事纷纷扰扰,管不完的,这次是你……下次是谁?我是不是还要亲手将自己的儿子也送上断头台,才能定了这战事频仍的天下?”
“大王,”褒姒的下巴抵在姬宫湦的肩头,“你是一个无所畏惧的人,以前是,以后还会是……大王的棋局,褒姒永远都赢不了,下辈子你做王,我还会嫁入宫中,做你的女人,便是没有名分、没有子嗣……臣妾甘之如饴。”
一行清泪自姬宫湦的面颊掉落,心中的痛,痛不可言。
当日他接到郑启之发来的捷报之后,发回的那个再战的消息还未送到郑启之的手中,只是郑启之自诩自己对姬宫湦还是有着一些了解的,他绝对不可能对北狄这次的进犯听之任之,既然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必定是趁胜追击,将北狄彻底的击退。
他看见褒洪德为了一个区区褒姒,竟然叛国通敌,不惜要整个大周江山陪葬,不惜要了姬宫湦性命的时候,郑启之越发的觉得褒姒就是一个红颜祸水,他一定要除了她,便是廿七从此以后再也不肯原谅他了,他也还是要将此人处之而后快。因此在这封上报褒洪德罪状的信中,想姬宫湦下了通牒,褒家不除、大军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