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看着念儿,似乎无法想象从一个几岁的孩子口中听到了这句话,虽然说这个孩子的成长环境同别人都全然不同,他到底是跟在褒姒身边出生入死快六年了,期间数次和生母分离、数次见证了自己母亲在黄泉路上兜兜转转的命运,他比别的孩子更加决绝、聪慧、心思缜密、城府也更深,可秀秀还是无法想象,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王子伯服竟然会一本正经的同她商议如何杀楚夫人的事情。
如今伯服才是嫡出,姬宫湦虽然没有正式废掉太子宜臼之位,可人人也都知道他这个太子之位让给伯服只是迟早的事情。秀秀出言劝说,“此事王子若是做的稍有不慎,叫人捏了话柄,不但是自毁前途,还会叫人捏住娘娘的痛脚。何不忍一忍?”
“忍?”念儿双手叉在腰上,看着秀秀问道,“忍到什么时候去?忍到娘被她害死吗?”
“我不是这么意思,”秀秀赶紧摇了摇头。
念儿知道秀秀是担心自己,所以继续说了下去,“我若是有万全的计策,能将这楚夫人名正言顺的给除了,你愿意帮我吗?”
秀秀犹豫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万死不辞!”
“不要你死,”念儿说道,拉着秀秀的手,将脸贴在了她的身上,“可是比死还难。”
“是什么?”秀秀问道,心中十分不安,人人都说念儿是人杰,他说有主意了必定不假,他说比死还难就绝不是夸张,秀秀的手心中满是汗水,等着念儿宣布这场与楚夫人对峙的方案,可是念儿稚嫩的眸子只是盯着秀秀看了半晌,挥了挥手,“我还没有理顺这关系,没想好该怎么办?过些天,待赢开回来了,我们再讲?”
“嗯!”秀秀点了点头。
念儿看着秀秀咧嘴笑了出来。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照做的!”秀秀看着念儿笑了,念儿也咧开了自己的唇,拉着秀秀的手表情甚是得意,“那你快去找母后,说我要设宴东宫,宴请掘突父子、赢开等人,恭喜他们一解齐宋之争,使我大周百姓免于水火。”
“娘娘这会儿睡了,晚些时候再去!”秀秀说道。
“睡了?”念儿睁大了眼睛瞧着秀秀,“刚刚还醒着,怎么说睡就睡了?”
“晚些时候再去吧,”秀秀不知该怎么给念儿解释,只得又重复了一遍,念儿撇着嘴看着秀秀,咕哝道,“晚些时候就晚些时候吧,真不明白你,你想见掘突哥哥,我便替你提了出来,你还扭扭捏捏、拖拖拉拉的,不知道要磨蹭到什么时候?你手脚这么不利索,也不知我能不能将大任放在你身上!”他边说着,边像个大人一样的摇头晃脑的朝着自己的桌案走了过去,秀秀瞧着念儿的背影,无奈的笑了出来。
姬宫湦从东宫离开,径直的回去了酉阳宫,一脚踹开了酉阳宫的门,听见动静的楚夫人匆匆跑了出来,刚才姬宫湦是去做什么的,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此刻黑沉着面色回来,心中揣测必定是和郑伯友、褒姒有关,兴许二人在东宫之中见四下无人,便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才能如此热闹姬宫湦。
“大王?”楚夫人面上一脸关切的神色,从自己的寝宫中跑出来迎接大王,心中却笑的开出了朵花来,表情得意至极,“发生什么事儿了?”
“给我去把郑伯友叫来!”姬宫湦对着楚夫人吼道,楚夫人愣了一下,然后连连点头,“是,臣妾这就差人去叫,大王要在酉阳宫中见郑伯吗?”
“有什么问题?”姬宫湦看着楚夫人问道,楚夫人赶紧摇了摇头,抿着笑意,“没有……没有问题。”她此刻的心思转的飞快,一瞬间脑海中已经涌过了无数个猜测,总归是百利而无一害。瞧着楚夫人出门的背影,姬宫湦微微的摇了摇头,说到底熊宁只是个简单的女人,对他曾经做过的任何决定都不曾怀疑,因为这种简单使得她常常为人所利用而不自知。
楚夫人差了人去将郑伯友唤来酉阳宫中,而另一方面也差人去通知虢石父此事。郑伯友接到传来的信,脑子里就更加混沌不清了,早晨大王还在褒姒的寝宫之中,怎的一转眼的功夫,大王就折回了楚夫人的酉阳宫,还是说……他想着心中一抽,难免不去思忖大王此举就是为了做给自己看的?要向一个闯入自己领域的男人宣布自己对褒姒的所有权。
若是真的如此,郑伯友难免不为褒姒感到一阵阵的痛心。他换了身衣裳,随着前来通传的悉人朝着酉阳宫中的方向走了去,情绪丝毫也抬不起来,低着头朝前疾走,走到酉阳宫中,悉人带郑伯友前去拜谒,楚夫人正在书桌一旁为姬宫湦研磨墨水,见郑伯友来了,起身说道,“臣妾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