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她面上似是极为晃眼的笑容,又冷不防听她竟是无比生疏地唤他“武都头”,武松原本含笑的目光微微一沉。
见她似是极为光明磊落地直直瞧着自己,一时之间却也不晓得她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道了句“好”,起身接过了海碗,两三口便将碗里的酒倒入嘴里。
只因喝得极快,从大海碗边缘倒是往下撒了不少的米酒,一碗有半碗撒在了外面,顺着脖颈,流淌过喉结,又流进了衣襟里,湿答答地往下淌着。
任务完成,松了口气,她正待坐下,却听鲁智深不甚赞同地盯着她,又道:“阿连啊,你莫要怪大哥多嘴!”
“平日里也是做派大方,有理有度,怎地这时却又扭捏起来,唤武松兄弟为都头?这不是将人喊的生分了吗!这里坐着的人,哪个不是你的阿哥阿姊,他还对你有恩,便是喊一声哥哥,他也受得起!”
“……”
要说现在她想要谁赶紧闭上嘴巴,再也不吭气的,就是这个眼前这便宜大哥了。
只觉的心中一阵好气又好笑,正待出言相拒,眼角的余光忽地映出了武松,只见他也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目光中似乎隐隐有着某些期待。
又见对面的孙二娘和张青也在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他俩不必说,必是心中都清楚自己原先的那些“老底”,知晓现在立在身侧的这个男人,曾是她口中的“叔叔”。
如今虽是已经毫无瓜葛了,但他却令人大感意外地突兀地出现在了此地,又“恰巧”地给他们一行人解围,她虽是有心与武松划清界限,但也不能在这群人的面上做的那般决绝,不通人情。
想至此,面上露出微笑,也不去看武松的眼睛,只是盯着武松那被米酒浸湿的衣襟,又端起一碗酒递与了他,“大哥所言极是!阿连只是前几日连夜奔波,有些乏了,言语之间若是哪里有所不妥,还望二哥担待一二!”
武松听她唤了自己一声“二哥”,连忙接过酒碗,目光微动,还不待他有所回应,却又听见杨志也十分适时地参与了进来,“嗯?你们二位,莫不是老相识了?”
“为何这般讲?”鲁智深面上也来了兴趣。
杨志笑道:“若不是之前相识,阿连怎会心中知晓武松兄弟是家中排行老二,张口便唤他二哥?”
“哈哈哈!”鲁智深大笑,随意放下了手中又变空了的酒碗,“武松兄弟方才也讲了,他此刻又没公事在身,此刻却又在这里相聚,哈哈!巧,真巧!”
“……”
潘伊怜很是无语地看向鲁智深,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这便宜大哥虽然看起来是个粗人,但却是个粗中有细的汉子。
隐藏在这“禅杖打开生死路,戒刀杀尽不平人”的好“打抱不平”的豪爽做派之下的,则是掩盖着一颗时不时冒出来的恶趣味的幽默心。
她虽说之前也有所知晓,她大哥偶尔会调皮一下,但此刻却万万想不到居然冲着她来了……
先说鲁智深为了那只见了一面的卖唱金翠莲,三拳打死了那郑屠“镇关西”后到五台山上的文殊院里做了和尚。旁的和尚都在静心打坐,他却倒在一旁呼呼大睡起来,鼾声震耳欲聋,只搅扰的那些和尚只得用手捂住耳朵,忍不住又去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