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应已是一脸的惊慌失措,她也不慌,只慢慢地等着他回话。
却听见对面孙二娘突然横眉冷哼,目光中露出一股潘伊怜所不曾见过的嗜血和残暴。
“那鸟人要是跑出了这个殿,莫怪老娘心狠!”
原来是孙二娘手中拿着的钱老三趁人不备,偷了个空隙,朝着一个角落使了个眼神,但却仍是被眼尖的孙二娘觉察到了。
那个收到信号的小喽啰,正要转身悄悄地离去,却不料被孙二娘突兀地呵斥住,竟然像是被定住了似的,身体仍保持着方才的模样,竟是一动都不敢动了。
完全不见方才的热络,孙二娘用她那粗壮有力的胳膊毫不客气地勒住了钱老三的脖颈,直勒的他脸色赤红,而手中的尖刀又往里送了几分。
“我劝你们还是莫要轻举妄动。”潘伊怜有些同情地看着被孙二娘制住脸色紫青的钱老三,似是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又环视了殿内一圈。
但眼神里,却明明白白地刻着俩字。
嘲弄。
轻飘飘扬出一句。
“我这阿姊,原是做人肉营生的。”
在场的众人脸色均是变了一变。
“来往的客商,变成她手底下的刀中之鬼,不计其数。”
鸦雀无声的偏殿内,此刻显得更加寂静。
又是幽幽一叹。
“我曾亲眼所见,她只用了两三刀,便卸下一条两百来斤的大汉大腿两条,胳膊两根,用作肉燥子馅”
“眼珠子剜出,用来泡蛇胆酒”
“心、肝、脾、肺,摘出来,喂了野狗”
每说一句,都用手在许应的身上对应的部位比划一下。
“从脖颈儿喷出来的热血,啧啧啧……窜得老高,根杆枪似的笔直!”
“那刀法,纯熟!精炼!”
那动作,活灵活现。
那眼神,透着一股阴寒之色。
那声调,毫无情感,令人不由自主,从头到脚,从内心深处冒出一股令人胆战心惊,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好像他们仿佛也身处在了那个幽暗的屠宰场中,仿佛亲眼见到了那个惨状……
仿佛感受到了那刀……
割在自己身上……
在场的小头目俱是听的身躯一僵,头顶寒气直冒。
“方才不是还有人想瞧瞧曹正杀猪的手艺么,呵呵……那有甚看头?咱不如……让二姊来当场秀下刀法,如何?”
“……”
“……”
成了潘伊怜手中的示范道具的倒霉鬼许应,此刻已是面无血色。
被孙二娘拿住的那个钱老三更是煞白了一张刀疤脸。
“小,小人……阿嫂莫要动手,有话……有话好讲……”
钱老三往日那张伶牙俐齿的嘴巴,此刻没有半分的灵动。
两片嘴唇蠕动着,却是说不出油滑腔调的一个字,冷汗顺着额头淋漓而下。
知晓这群人是开酒店的,但没想到竟然还是个开人肉酒店的……
他们虽说偶尔也抓个人开开荤腥,但也只是胡乱弄了。
今日却不想,却撞到“行家”的手里了!
真是晦气到家了!
却见潘伊怜两三步并作一处,定定地望着许应,强迫他抬起头。
一字一顿。
“我大哥他,如今现在何处?!”
许应强行咬住牙根,虽是满头大汗,却是强笑:“好不晓道理,鲁大哥去林子打猎,如何让俺空手交出?”眼神一转,似乎刚反应过来,“你……你是……”
见他仍是嘴硬,潘伊怜倒也不恼,只是轻笑一声,像看个死人似的瞥了他一眼,“那你就是没有用了。”
又环视了其余被制住的四个头目,“哪个老实交代了,我自会饶他一条狗命,若是哪个回得最慢……也同此人一般下场!”
正待想要给张清递个眼神,打算杀鸡给那四个猴子瞧,却听见许应却一改方才的硬气,慌忙地叫道:“别杀俺!俺说!俺说……”
***
乌黑的地下室。
污秽的空气。
几间用铁栅栏隔开的房间。
每间屋子都是被铁栅栏给焊的死死的,只留了一扇铁门可供出入。
屋内没有火盆取暖,又根本进不的阳光,四周的墙壁上布满了令人发呕的青苔和潮湿霉斑。
在这冬日极为严寒的天气里,更是令人冷的刺骨难捱。
其中的几间,分别关押着几个大汉。
歪倒在墙根处,身上被几条锁链捆住了手脚的一个汉子,正是操刀鬼曹正。
浑身尽是血迹斑斑。
只见他面色青白,嘴唇干裂,目光呆滞,两颊凹陷了下去,似是几日不曾进食。
而离着他不远处的一个有气出没气进的年轻汉子,正没有意识地低声哼哼,眼看着就快要不行了。
自那日,曹正被那伙突然反水的鸟人在饭桌上被蒙汗药蒙翻了过去,醒来后就是这种非人的处境。
望了一眼那陷入不省人事的年轻汉子,心中忍不住一阵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