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怨恨,干脆没有搭理他,自己捧着下巴望着夜空,心事重重乱如麻,阿七过来了我也不知道。
他随便的在石头的另一边坐下,支着下巴仰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我打了个哈欠想睡觉了,于是乎把头埋在腿间闭上了眼睛。
一闭上眼睛,就困惑到底给我脸上下了咒的人是谁?是沈黎吗,她怎么会懂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想到她的种种,心里特别的失望,心情也格外的沉重起来。
我吐了一口气,问道:“你把清芷安置在哪里了?蜡烛什么时候回来呀?”
阿七见我埋着头,于是说:“你困了就先睡会,等阿萝回来了我们就离开这里。”
“为什么啊?”蜡烛不是说我们会在这里养伤的吗,怎么这么快又要走了?
我的话音刚刚出口,扭过头只见阿七左手指尖夹了一张黄符,唰的一下贴到了老井的井盖上,闪闪金光渗进了水泥井盖里——
我看的目瞪口呆,“你干什么?”这是在练习指法么?却突然听见老井里面传来一声痛苦的嘶鸣,那惨声拉的老长老长的,在寂静的夜幕里听的格外的刺耳瘆人。
阿七扯了扯嘴角,十万分不屑的说:“这年头是个东西都想出来闹腾。”
我捂着嘴震惊的不行,他这是在弹指间就灭了一个鬼怪么?我望着身边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井盖,这里面居然藏着鬼!
“那个……”我猛然想到刚才一个人在厨房外面听见的声音,难道也是那些鬼怪在作祟?“阿七啊,你刚才……我刚才去厨房找你的时候,你是不是跟蜡烛一起啊?”
“什么时候?”他一脸不知情的光着我。
我吸了一口气,看来我听见的说话声真不是阿七和蜡烛。“就你端饭菜进来没多久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屋里害怕,就摸着出来找你和蜡烛,听见后院有人讲话,我以为是你们就摸着过去了,可是去了之后厨房里空空的什么人也没有。”
“可是我一直都在厨房里。”阿七说,一脸正色,完全没有说谎的嫌疑。
一直都在厨房里?也就是说他将鸡汤端给我之后,又继续回到了厨房里烧菜煮饭吗?如果这样,那我去到厨房的时候,为什么什么也没有看见呢?
阿七睨了一眼井盖,就像是能够看穿它,然后看见里面隐藏的鬼怪一样,低声说了一句:“这个小鬼只是个野鬼,没有太大的能耐……”言外之意刚才捣鬼的不是井盖下面的鬼怪么?
“那我刚才遇到的……?”真是越想越惊心,阿七明明在厨房里,可是为什么他没看见我,我没看见他呢?难道我们当时踩在了两个不同的时空吗?
阿七说:“不知道,反正这个地方不能久待,等阿萝回来了我们就走。你要是累了就先眯会,等会喊你。”
我点点头,哪里还敢睡觉,万一一个不留神被什么鬼怪给抓走了,那真是悔之晚矣,这种时候还是保持清醒点好。
“阿七,我好想回安悟去啊,”我捧着下巴喃喃的说,天上的星星眨巴眨巴的。“这个地方简直太可怕了,什么都可怕。”
“你的亲人那样对你,你还能面对他们吗?”阿七睨了我一眼。
我的亲人怎么对我了,他怎么知道的?
沈黎把我卖掉的事情我只含含糊糊的对清芷讲过,阿七应该是不知情的。
“你知道?”我困惑的问。
他仰着头,反问:“卖给死人配冥婚?”
我点头:“对啊,是清芷告诉你的吗?”
他摆摆手,显然不是,他的手又忽然的僵住了,然后不自然的收了回去。我纳闷的望着他,“不是清芷告诉你的?那你怎么知道我被卖给死人配冥婚的呀?”
“……”他居然支吾了。我更加的好奇,干脆死死的光着他,他将眼睛从我脸上移开,唔了半天才说:“其实,那个……”
“我回来了……”阿七的话还没有说完,墙外面就传来了蜡烛的声音,它来的真是凑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那个什么,你倒是说给我听听呀。”我催促,阿七却像是见到救星一般唰的站了起来,蜡烛从墙外面飘进来,落在阿七的肩膀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阿七问。
蜡烛喘了好一会才说:“那个清芷,清芷她……”
“清芷怎么了?”我跟阿七几乎是同时的问了出来。
蜡烛又喘了一口气,才说:“清芷不但没有醒,瞧着还异常的虚弱,生魂怕是要散了。”
生魂要散?我一时不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听着肯定不是什么好兆头,本能的将目光投向了阿七。
阿七面色瞬间凝重起来,当即说道:“连那个地方都护不住她……那就只能先送她到镜湖。”
镜湖又是个什么地呀?我不明所以然,想要问,他们俩谁也没给我机会……
蜡烛说:“你还是别跟着我们奔波了,我跟鬼少去就行了。”
我没来得及说话,阿七拦道:“怕是山鬼的爪子伸过来了,还是让她跟我们一起好省点心。”
山鬼的爪子?那是什么?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鬼影的家伙到底是谁?
蜡烛对阿七的话言听计从,基本上不会违背他的意思,问道:“她身体这么虚怎么办?”
我抖了抖肩膀,伤口又是裂的疼,偏强忍着站直了腰,说:“我不要紧的,慢慢跟着你们走就是了。”我不想被他舍下孤零零的一个人,也不想成为他们的累赘。
阿七没有过的言语,用着非一般的速度将屋子里的东西处理妥当,回到井边,他说:“还是我背你快点。”
我也没有拒绝,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让他背了,蜡烛反而有些不悦了。
“清芷到底被你们安置在了哪里啊?”出了寨子,阿七一路往东华镇上的方向去。我心中难免困惑,阿七他本事那么强大,为什么不直接把清芷带在身边,却要把她安置在别的地方呢?
阿七默默赶路,没有出声。
“那地方你去过的。”蜡烛失落寡欢的说。
“我去过的地方很多,你可以说详细一点。”我趴在阿七的背上,他奔走的极快,以至于风把我长长的头发都搅乱了,整张脸都贴在了他的黏湿的背上。
“你在被献祭给山鬼以前,阴媒婆婆都对你做过些什么?”蜡烛这随口的一问,又让我头脑发胀。
我很不想再想起阴媒婆婆他们,因为每想起一次,她对我做的那些事情就会非常自觉的在我的大脑里跑一次,那种折磨不经历真的不会懂。
“洗澡,穿嫁衣,跟她顶了几句,还被下了胭脂咒,死了都不能投胎……”我忍着脑子里的难受说着。
蜡烛幸灾乐祸的笑了,好像我受到折磨它就很爽一样。
“就洗澡那地,我们把清芷放在那里了——”
“什么?”我愕然。“你们把清芷放在那个有秦家人尸肉的井里了?”怎么会这样,那么恶心的地方……
蜡烛居然还觉得不算什么,十分平常的说:“对呀,你那么惊讶干什么?”
我不惊讶才怪呢,“那么恶心的地方,清芷她受的了吗?”
蜡烛呵呵笑了两声,问我:“东华镇四大聚阴之地,你知道是哪四个地方吗?”
还四大聚阴之地?我也是醉得一塌糊涂了,摇着脑袋:“不知道,跟这事有关系吗?”
蜡烛笑了,笑我孤陋寡闻:“当然有关系。”又说:“你别小瞧了那口跟浴盆一样的老井,它就是这四大阴邪之地中的其中一个。”
这么厉害?蜡烛是不是夸大其词了?
“然后呢?”我问。
然后因为这个,他们就要把清芷往那里面放吗?我当初被阴媒婆婆的障眼法给骗了,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恶心……阿七和蜡烛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清芷呢,她多么无辜啊。
蜡烛不急不缓的说:“再有就是你鬼夫的阴宅,算是排第二的,”
我心里一顿不快,“别再我面前提他,还有那种身份……”这时候我忽然意识到厉鬼的脸在我的脑海里有些模糊了,恍惚中用力的踢了一脚,原想踢蜡烛不巧踢中了阿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