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诺蹦蹦跳跳地从旋转木马下来,叫着妈妈向自己跑来,童心忙收回了思绪,转眸对康子仁说:“康教授,你想多了。我根本就没想过跟你真的去领证,更不会给你生孩子。”
说完,不顾男人阴沉的快要爆发的脸,上前去抱起了一诺离开了旋转木马。
看着她的背影,康子仁咬着牙把拳头捏得“咯嘣咯嘣”响,寒潭似的眸子似乎在冒着一缕缕的寒意,即使是在这热浪滚滚的八月正午,也不敢让人多看几眼,以免被那寒气所伤。
他刚才见她一直垂眸思索的样子,以为她想到了过去,为自己当初的爽约而后悔而自责呢,哪怕是有一点点愧疚也行啊!
结果呢?可女人可真够绝情的!
好,看来这几天都是他姓康的在发烧胡思乱想,甚至像个傻子一样今天居然想到跑来陪她们!而且刚才在摩天轮上,居然忍不住要去吻她!
真是愚蠢,真是恶心!
想到这里,康子仁举步上前,喊住了她,“童小姐。”
听到身后那声冷冷的童小姐,童心脚下一滞,但脸上很快就浮现出一抹了然。
他又被自己激怒了吗?呵,自己都要佩服自己了,现在居然可以一次次轻而易举地把他惹毛了。
童心抱紧怀里的一诺转过身去,从容地问他,“康教授,有什么吩咐?”
康子仁大步向前跨了两步,幽深的眸子微微眯了眯,冷声开口:“你今天带一诺的时间到了,我要把她接走了。”
混蛋!
康子仁你还有别的手段没?一生气就除了每次都拿一诺当武器你还会什么?你有本事拿你的手术刀捅死我啊!
童心看着康子仁脸上的警告意味,恨得咬牙切齿,但怕自己跟他交上火了会吓到一诺,只好忍住了胸腔内翻转燃烧起来的所有怒火,笑着说:“康教授,你明明说我每周可以带陪一诺两天,这才半天不到,你就着急了,你说话不算数,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吗?”
“你记忆力现在这么差吗?我是说你每周可以见两次,并没说一次就代表一整天,你是不是想让我把两次压缩成一次呢?”康子仁不屑地勾了勾唇,赤裸裸地威胁。
童心心里一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怀里的一诺,眸子里瞬间蒙起一层氤氲的薄雾。
这个男人无耻的本领她是惹不得的!也惹不起!现在一诺的抚养权监护权任何权利都不在自己手上,自己斗不过他的!
“妈妈,你怎么了?”一诺看见童心的眼眶泛红了,心疼地伸出小手去抚摸。
“没事,妈妈眼睛里不小心进了沙子。”童心努力笑了笑,逼回了即将涌出的眼泪。
康子仁看着这一幕,方才松开的拳头再次握紧,咬了咬牙沉声道:“你先陪孩子玩,晚上我会派人去你那接回孩子。你若不想永远见不到她,就让她乖乖到我这里来。否则,我能做出什么事来,我自己也不知道!”
冷冷地说完,转身款款离开,给了童心母女俩一个冷漠决然的背影。
“妈妈,叔叔怎么了?好像生气了?”看着康子仁离开,一诺撅着小嘴巴问童心。
“没有!叔叔有急事去加班了,以后有机会再陪一诺玩!”童心告诫自己不要让这个敏感的女儿看出什么端倪,收起心中所有情绪,抱紧了她,“走,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玩。”
*
康子仁驱车行驶在周末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视线定定地看向车前,深邃的眸子里一片阴沉。
他不知道他刚才那句话让那个绝情的女人到底有没有想起四年前那个约定的日子,但是他却想起了那个被她放鸽子的大雨天。
那天,他拿着户口本在民政局门前等了很久,没有等到她,却等来了自己的母亲欧阳艳。
欧阳艳让他坐进了车里,车门关起,阻隔断了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车内一片寂静。
雨水从他细碎的发丝上流下,顺着他轮廓分明却一直沉着的脸上直淌,一滴一滴落到他手里的户口本上。
欧阳艳从司机递过来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手还未落在身旁的儿子脸上,他倏得抬手打开她的手,转眸阴冷地瞪向她:“如果我知道她今天爽约是因为你,你永远都别指望我回康氏!”
欧阳艳并无半点惊诧抑或生气,脸上一如既往的从容,和蔼地笑了笑,从包里取出一支钢笔模样的录音笔:“我早就说过那个女人的接近你并非真的喜欢你,你自己听吧!”
言落,她轻轻按动录音笔顶端的按钮,一道清丽的女声从里面缓缓流淌出来。
“是的,您猜得不错!我跟您儿子在一起,确实是为了钱。跟有钱人谈恋爱,即使是分手费应该也很可观了!虽然您那个笨蛋儿子没有发觉,但既然您这么爽快地开了这么多钱给我,那我就不客气了,也用不着继续演戏了!至于您那个傻儿子,您明天去民政局找他吧!”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熟悉到他闭上眼脑子里立刻就会浮现出那张没心没肺的笑脸。
可是,这么残忍的话,怎么可以从一直以来都跟着他、缠着他、爱着他、赶也赶不走、打也打不跑、说过要赖他一辈子的那个人口中说出?
握着户口本的手更加用力,脸上的线条愈发紧绷,他压低了声音质问欧阳艳:“她如果真是为了钱,当了康家少奶奶岂不是会得到更多?没有理由爽约!”
欧阳艳无奈地摇摇头,握住儿子的手,语重心长道:“子仁,这你还不明白吗?这种女人眼里只有钱,不爱你,又怎么会把她自己禁锢在你身边呢?我只给了她一点钱,她就说了这样的话,你说她是不是真的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