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意走后不久,一恒就回来了。
我连忙让人去请一恒,可是下人却回禀我,说还没进侧妃的院子就被人拦住了,根本进不去。
这下我可是火了,我在自己房里走来走去,坐立不安,有心想冲进朱氏的院子里找一恒,可是万一传出去,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事端。
如果不去,坐等一恒来,又会等到什么时候?
我的心焦灼万分,想到白天张玄意的话,心里更加觉得焦急。
我在心里暗暗寻思,既然我不方便出面,或者我写封书信,让丫鬟偷偷给了一恒,或者也行。想想也是好笑,我一个堂堂王妃,居然还不能见自己的丈夫。可是我心里清楚,我对目前府里的情形一点都不清楚。连家人的名字都叫不上来,也只有低调行事。
房里原本就有书柜书桌,寅娘自幼习字,一恒又擅画,他们的房里原本就少不了笔墨纸砚。
好奇心驱使,我翻了翻书柜里的藏书,倒是颇为丰富。不过让我倒是发现了一本手札,上面的落款是寅娘。
我好奇地翻开这本手札,日期上写着的是宣和元年。
宣和元年,寅娘嫁给一恒的时间。这本手札上陆陆续续地记录了寅娘的一些心事。
我不觉抱着这本手札看下去,越看越心惊,看到后来,才总算明白了一恒为什么要娶这位侧妃朱氏!
原来如此!
早在寅娘和一恒新婚不久,寅娘就告诉了一恒,紫微星数大变,帝星即将黯淡北移。这一切也预示着天下大变,战乱迭生。
而一恒,纵使平日里从没想过争夺皇位,此刻也不得不感到忧心忡忡。身为皇室之人,终究难以撇清自己身上的责任。
他于是向徽宗进言,希望父皇能够有所警惕,提前对事情的恶化有所防备,至少希望不会导致亡国。阵匠亩技。
如果亡国,帝星就会陨落。而帝星黯淡,使得他们有一丝侥幸,也许只是国家蒙受战乱而已。
这个时候的天下虽然分作三家,可是大辽早已经不复从前的辉煌,而从前一个小小的金国,也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强大起来,只是还不为宋人防备。
而一恒,他每每与寅娘谈话,总是认为自己的兄长赵桓太过于懦弱,担心他不能负担起一国之君的责任。
此时的大宋,繁华只是表面,一恒和寅娘也知道蔡京、童贯等人的胡作非为。可是朝中势力彼此勾结,想要清除这些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朱勔、李邦彦,这六人把持朝政,自己的父皇又过于信赖他们。一恒曾经在徽宗面前尝试说过这六个人的劣迹,却被斥之为无稽之谈。
宋徽宗相信这六人,甚至于比相信自己的子女还要过子。
就算自己的兄长赵桓能够登基,也未见得能够从这六人手里收回政权,而且恐怕到时候,半壁江山只怕早已经毁在这六人手里。
无奈之下,一恒与寅娘商议,只有以身饲虎,偏向虎山行。
娶朱氏为妃,还只是第一步。
他刻意结交王黼、梁师成、朱勔等人,表面上大家都以为他也想做皇帝,其实为的只是搜寻他们卖官鬻爵的证据,以达到一击致命。
为此,一恒不惜背负众人的误解,而寅娘,也默许了一恒娶朱氏进门的举止。
原来如此!
我不禁跌坐下来,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如果不是我从三世镜里穿来,找到这本手札,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么也许后世之人会继续误解一恒。
史书里,他是一个谋夺皇位没有成功的皇子,手段不够狠辣,也没有发动兵变和政变。世人都以为是性格使然,欠缺了血气,哪里还知道,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苦衷。
的确,一恒作为宋徽宗最疼爱的皇子,如果真的要做皇上,哪有不成功的道理?
可是,我随即想到了一件事,为什么刘家寺外,张玄意要说一恒对不起寅娘?既然寅娘早就知道一恒娶朱氏的苦衷,应该对一恒有所谅解。为什么还会抛下一恒,独自离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