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唐代的户籍编纂繁琐亢杂,又不像后世,用计算机存储,查阅便利,尤其是现在主动权在方宁这边,冒名顶替个身份还是可以做到的。
牛车停下来的时候,呈现在方宁面前的是一片断壁残垣的景象,那些山贼离去前应是放了大火,整个村子被灰色的草木灰覆盖着,地面上还有一滩滩血迹,但找不到尸体,应该是被县里的杂役掩埋了。这个天气,若尸体众多,不尽快处理的话,总会出问题。
方宁对此只有些悲凉的感觉,没有多少的悲伤,毕竟他并不是真正的永安村人,但花花果果两个丫头,突然看到自己村子化为了现在这般模样,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或许她们还不懂事,但出于动物的本能,她们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永安村内,有不少穿着青黑官衣的衙役走动。
两个丫头的哭声吸引了远处树底下的几个人,有个老者在冲他招手冲他招手。
庄老头告诉他那些人的身份。
东阿县县令、县丞、主簿、县尉、里正。
“你是永安村的村民?”一个穿着官府的老者问道。
老人姓赵,是东阿县的县令,昨天清早有人去县里报官之后,他就一直在处理永安村这摊子麻烦事了,短短一天,赵县令就像是苍老了十几岁。
在任七年,赵县令无不兢兢业业工作,虽不说造福乡里,但也求无过,谁能想到在任期间会遇到屠村这种惨事?
前途堪忧啊。
“小子正是。”方宁说道,“请问大人,我们永安村还有幸存的村民吗?“
赵县令叹了口气,摇摇头,又问道:“你可曾看清究竟是何人逞凶?”
方宁摇摇头:“没有看到,那天晚上太黑了,我就听到有人喊山贼来了,然后就拼命的往林子里跑,没有敢回头……”
方宁表现出一副孱弱的模样。
“罢了,罢了。”赵县令摆手道。
“还能是谁,这种暴戾的手段,除了胡老大那帮山贼,还能是谁!”虎目浓眉的县尉说道:“要我说,早就该剿灭这群该死的山贼了。”
“剿匪,你以为我不想剿匪?”赵县令声音突然变得高昂,冲着壮的跟铁塔似的县尉喊道。
“可是拿什么剿啊!”赵县令声音渐渐变轻,有种无奈。
“永安村就剩你们三个人了,县里不会不管你们的,你们的生活县里会尽量提供保障,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就好。”赵县令又对方宁说道。
遇灾安抚,这是为官之道。
赵县令把方宁找来,想的也是尽量安抚方宁,不让他捣乱。
赵县令空有剿匪意,但实在是没有那个能力了,老老实实经营了一辈子,谁能想到自己会在快要卸任的时候遇到这档子事?
剿匪?
胡老大那伙山贼为祸乡里这么多年,自己早就想弄死他了,别的不说,光胡老大那颗人头起码可以能让自己连升三级,但县里就这么点兵力,那什么去剿?最后只怕会搭上自己的脑袋。
自己已经把山贼坐大的事情回报到了府衙,至于怎么做,如何剿匪,这些事情还是让上面的大人物去头疼吧,自己不要参与的好。
每一个官员在初入官场,刚刚上任的时候,都是满腔热血,有一腔抱负,但最后能完成自己理想的又有几个?
不是赵县令不想做实事,只是此刻大唐官场制度就是如此,逼迫着大部分人甘于平庸罢了。
大唐没有大宋那般严重的亢官现象,但封建的历朝历代,其官员制度都有严重的不足性。
只是无奈。
身在浮生里。
又怎能跳出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