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声嘶力竭的呐喊,在宽达数十米的大街两头,还是很难引起人们的注意,反而被川流不息的车流给阻断。约瑟夫焦急的等待着行人指示灯,额头汗涔涔的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眼看王学谦就要在视线中消失,约瑟夫一咬牙,环顾左右之后,冲上马路。
嘎吱……
“混蛋你不要命了?”
一辆触不及防下猛踩刹车的汽车,驾驶位的车窗下伸出一个愤怒的脑袋,大声怒吼道。
约瑟夫似乎根本就没有搭理对方的意思,跃过一条条车道,有惊无险的穿过了马路。盯着前方拐角处王学谦的背影,拔腿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喊:“王博士,等等我……”
“一个傻子!”
自觉无趣的司机,也在身后汽车喇叭的催促下,踩上油门离开。
而此时王学谦毫不知情,反而在苦恼,应该在混一顿大餐之后,再和那个眼高于顶的银行家掰了。至少不用空着肚子,在大街上毫无目的为自己的午餐担心。无奈的伸手在兜里晃荡几下,三个一美元的银元铛铛作响。
缓缓的叹了口气,王学谦不免庆幸,好在今天出门的时候,还带了一点钱,不至于饿着肚子去张彭春哪里混吃混喝。再好的朋友,也架不住每天吃拿卡要。等到张彭春心里不耐烦了,他们的交情也将结束。就像是后世王学谦住在中海,老家亲戚来城里,把他住的地方当成了XXX乡XX村驻中海办事处一样让人无奈,但凡来个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亲戚,动不动就先住上半月再说,让人不胜其烦。
隐隐听到身边有人叫,王学谦扭头看了一眼,优雅的举止已经不再,额头湿漉漉的,像是被临街的楼上浇了一盆洗碗水一样,狼狈不堪的约瑟夫,气喘吁吁的在他不远处扶着墙。
王学谦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此一时彼一时。刚才是他去求人,姿态当然要放的底一些,而现在,是约瑟夫反过来有求于他,虽然他不清楚约瑟夫的最终目的,但离不开两个字利益。
没钱,一个银行家会烟熏火燎的在街头玩命的跑,最后累得像个肾亏病人一样,扶着墙喘气?
“真巧啊!约瑟夫先生,我们又见面了。”王学谦紧走了几步,迎了上去。
不过他的态度依然转变,从一个战战兢兢在银行大厅等待放款的求助者,变成了一个高高在上的施舍者。即便他兜里还是只有让他毫无底气可言的三个银币,但绝对无法掩盖他脸上反射出来的好心情。
约瑟夫喘了几口粗气,苦笑道:“一点都不巧,我是一路看见您的背影追过来的。”
“是吗?”王学谦佯装好意的扶了一把,露出关心的神情来,而约瑟夫却感激的道谢。两人似乎是一对在异国相逢的朋友,不过见面的方式有些窘迫而已。
可两人都明白,越是表面的东西越假。
但在巨大的利益谈判面前,虚与委蛇不过是最起码的底线,谁也不会把自己最后的底牌亮出来,可能有人会觉得商人太假,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可是在巨大财富面前,兄弟反目,父子交恶,甚至不惜骨肉相残的戏码也大有人在。
“王博士,您这是要去哪儿?”约瑟夫明白,一两句话很难将王学谦拉回餐厅去,再说了,他对麦金莱毫无底线的恶作剧已经烦透了,压根就不想再见到此人。
最好的办法就是跟着王学谦,放低一些姿态,至少不要让对方反感。
即便王学谦反感,约瑟夫也不会走,他相信凭借他在银行业的从业经历,还有累计起来的一些人脉,足以打动王学谦。
“在67街,有一家不错的咖啡馆,很适合我现在的心情。”王学谦口是心非的说着,他就准备去那个叫月亮河的小咖啡馆解决午餐,名字很好听的咖啡馆,一般都无法让人满意,不过那里的热狗很便宜,咖啡也对得起他们的价目表。
“哈哈,真是太好了。”约瑟夫笑着回应道:“在夏日的午后,享受阳光之下的悠闲,正是我的最大的爱好。能够在街道边上的咖啡馆,看着路过的美女,这等好事可不能没有我。”
说完,不容质疑的抬脚往王学谦说的那个地址而去,似乎根本就不担心王学谦会不会跟上他似的。
从骨子里,银行家高高在上的气焰,还是让约瑟夫有些让人讨厌。至少王学谦能够感受到这种动不动就站在主动地位的行为,和东方人崇尚的谦逊毫无瓜葛,虽然王学谦自认他已经脱离了传统东方式的思维方式。
“难道国王餐厅的法国大餐对你毫无吸引力吗?”在路上,王学谦挖苦的反问了一句。
约瑟夫眨着蓝色的眼睛,毫无忧郁的深邃可言,白瞎了他一对充满北欧风情的眼珠子。却流露出对财富的殷切渴望,道貌岸然道:“那不过是生意场上的逢场作戏,但我更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情趣,艺术,,甚至宗教,都能让我流连忘返。”
“好吧,你赢了。”王学谦狡猾的笑了笑,很快,约瑟夫悲催的意识到,他给自己挖了一个巨大的深坑,以至于,有种要揪掉所有头发的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