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股铁路股,在王学谦的保证下,至少价值5万大洋。
这笔钱要想收买卢永祥难点,或者说,卢永祥多半看不上这点小钱。但卢筱嘉来钱的门路太少,很多都是浙江地面上不入流的商户的孝敬。大商户,根本就看不上这么一个公子哥,再说了,商会都是英国撑腰,卢永祥胆子再大,也不敢跟英国人叫板吧?
卢筱嘉凑近了脑袋,由不得他不着急,在花厅里,原本是没有他的位置,只不过赖着不走。卢永祥也想起来要赶走儿子,而陆翰是个外人,这可是督军府,卢家内部,他也不合适开口。
而王学谦?更是求之不得了。
“父亲,我觉得子高说的有道理。将来铁路公司筹建,数千工人在建桥工地和铺铁轨,要是没有武装实力的约束,也不方便管理。那么多值钱的设备都放在工地上,要是让人偷了抢了。这损失就大了……”
卢筱嘉正说在兴头上。可突然耳畔犹如炸雷一般的喊声传来。卢永祥猛地一拍桌子,怒骂道:“小混蛋,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滚回自己的房间离去!”
卢永祥生气的是,王学谦并非是要组件什么保安队什么的。这样规模的武装,根本就不用给督军打招呼。那么答案就让卢永祥也不免紧张起来,是想要组建军队的口气啊!着他能答应?
“我……”
按照卢筱嘉原先的反应,猛的缩下脑袋,然后唯恐避之不及的慌忙逃窜,是再简单不过的了。
可奇怪的是,卢筱嘉并没有离开,而是倔强的站在靠近花厅门口边上,腿肚子虽然在打颤。可眼神却颇为坚定的凝视着卢永祥的怒气。
心里头一个劲的大骂:“怎么回事?”
其实在卢永祥让他去杭州请王学谦的时候,已经托过底了,就是铁路护卫队的控制权房子王学谦的手中也不是不可以。但问题是,谈判不是这么谈的,要是一开始就把底线说出来了。这谈判还怎么谈?
“我不走。”卢筱嘉好像是被欺骗了一样,眼神中满是被欺骗的愤怒。
陆翰一看情况不对,却没来由的肚子叽里咕噜的一阵叫唤,这才想起来,都已经是饭点了,其实酒菜早就准备好了。
但卢永祥还妄想用督军的身份压一压王学谦,至少让这个小子懂进退,别一出口就是狮子大开口,没想到,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气氛,一下子被他的‘熊儿子’给破坏了个干净。
其实,他也从王学谦笃定的眼神中,多少有些没底,这小家伙拥有和同龄人完全不同的定力,就这份定力,连他卢永祥在这个年纪都不曾有过的。
其实很简单,要是他能够在老约翰洛克菲勒、罗斯福、杜兰特这些风云人物中不失本我的话,他也能历练出来。
“大帅,酒席已经备好。”
“对,先喝酒。”
卢永祥走过卢筱嘉的时候,叹了一口气,落寞的语气,似乎一下子老了很多。
这一声叹息,似乎比打骂更加有用,卢筱嘉一下子惊醒过来,父亲眼中的失望,让他很不好受。可是一转眼他却忘了个干干净净,因为在饭桌上,他很快就发现,见多识广的陆翰和王学谦聊的不亦乐乎。
迷迷糊糊之间,卢筱嘉眼色朦胧的醉倒在饭桌上,后来是如何场景,他也不得所知。
不过段宏业却表现出一副非常喜欢的样子,听的很认真。
让卢永祥失望的是,王学谦很能忍,竟然在饭桌上,连一句关于铁路公司的话都没有说。反倒是天南地北的,好像都知道一些,和谁都能说到一块儿,就这份能侃的劲,连卢永祥在说话的时都不由的打起了七分精神,因为他知道,人在放松的情况下最容易说秃噜嘴。
最后反而是卢永祥被憋得一连喝了几杯闷酒,等到面色微醺,有些醉态的王学谦被佣人扶下去之后,段宏业这才放下筷子,表情严肃的看着卢永祥,他知道这位控制浙江的督军,心里头永远比眼中透出的目光要清醒的多。
“卢叔,小侄不解,您忙着将王学谦请来临安,却处处模棱两可……”
言下之意就是埋怨卢永祥诚意不够,卢永祥能听不出来?他不过是故意装傻而已,自嘲的笑笑:“我原本以为这王家的小子,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先糊弄一阵,再说。‘浙商’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真要放开了武装,浙江这地面还是我能做得了主的吗?”
段宏业气的差点掀桌子,他明白了,卢永祥这老小子是想着江苏的地盘,却不肯放弃浙江的控制权,甚至连手上一点控制权都不肯放弃……
这不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吗?
问题是,这碗里的,是那么容易就能吞下肚子的吗?连一点‘甜头’都不肯给‘浙商’,你以为对方都是傻子啊!能成为豪商的人,哪个不是精的跟‘猴’似的,一群奸商还能让你一个丘八出身的给骗了?想要让‘浙商’出钱,帮着卢永祥打下江苏,这不是痴人说梦吗?资助卢永祥,还不如去资助孙某人呢?至少哪位好像总是沾着大义,唯独缺的就是钱。
段宏业很像提着卢永祥的耳朵,大吼一句:“老头,你想的太多了。”
可惜他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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