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瘫倒在地的暮秋，川生很生气。

暮秋看到川生回来，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忍着疼痛用右手撑着地面，抚去额头上的细汗，勉强微笑着：“出了点意外，没事。”

川生压抑着内心的情绪：“是刚才那些人？”

暮秋犹豫良久还是点头：“听说来自四神域，我没事，他们没下狠手，不然我也不会只是这样，况且......他们只是想找个装东西的袋子而已。”

打量着屋内四周，川生叹息：“这里也没什么好拿的。”

一群来自四神域的人自然不会拿他们的东西。

至于他们为何要出手打暮秋——川生也知道。

“还是不能正常交流吗？上次不是和王伯聊得挺好的吗？”川生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将两天前买的青掌汁递给他，虽然不是新鲜果汁，但也是有营养的，在旧城不可多得。

暮秋也不客套，端起盛满果汁的铁皿一饮而尽，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边：“我们和王伯都认识快十年了，和他说话自然没有障碍，即便如此我还是无法直视他的眼睛。今天来的人......他们可能觉得我太高傲了，你知道的，我也不想那样。”

因为他患有阿斯伯格症候群，那群四神域的人来到这个废品站，误把他的语言障碍当做爱答不理，这种事只在十年前发生过，直到川生到来，一切都变好了。

暮秋从小便患有此症，这种病是天生的，患者并没有其他的身体状况，只是无法与他人正常沟通，仅此而已。无法通过治疗改变什么，他也没觉得哪里不好，至少川生愿意和他说话，他觉得这样就够了。

暮秋回头看着川生，发现他并没有在听自己说话，他手里磨着刻刀眼睛盯着一处，明显出神了，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无数次，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早就有了默契。

暮秋端起一旁的铁壶准备去烧水，夜晚即将来临，川生也该出去了。

他们两人就像是左右手，但明显川生是惯用手，而暮秋则是辅助手。

天色渐暗，旧城的温度明显降低了许多，暮秋为川生准备好夜间出行的装备便回了房间，开始研究川生带回来给他的机械图。

川生洗漱完毕后，便出来将暮秋准备好的东西放入旧背包里，从背包上的缝补痕迹来看，缝补的次数不下二十次，洗白的颜色也证实了它的年岁不短。

照例将各个物件整齐地码放在背包的各个部位，川生已经不记得这样的动作反复了多少次，但每次都是仔细甚微，不容半点马虎。

忽然，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将一个陌生物件举过头顶：“暮秋，这是什么？”

房间里探出脑袋，看了看川生手里的物品，确认后说道：“这是我刚做的，不知道......你先带着吧。”

东西不大，从上面的螺孔花纹看，应该是用的机械末期的材料，一条笔直的钢圈竖在中间，来回晃动着，两头弯曲的黑色垫片让整个设计看上去有些滑稽，但川生并没有觉得好笑，暮秋的机械理论比他强多了。

川生疑惑道：“它的用处是什么？”

暮秋走到他跟前，将它两头的垫片重合起来，然后向右旋转一周，钢圈呈弧形，清脆的声音响起，过后钢圈发出淡淡荧光，光线不刺眼，十分柔和。

川生盯着看了许久，问道：“然后呢？”

暮秋耸耸肩：“没有然后，本来准备做成一只照明灯，但你上次带回来的锐金兔粪便不多了，只能做成这样，而且青铜螺纹与赫尔钢圈并不匹配，你看它两边都弯了，如果能多一些锐金兔粪便，再多泡上一段时间，我相信它能成为一个小太阳。”

此刻发光圆弧的亮度远不及屋内的照明灯，但川生还是将它带上，有总比没有强。

夜晚的旧城并不热闹，这里没有任何游玩项目，人们早已回到自己家里，吃饭喝酒聊天。

旧城的年岁往往体现在它城墙的高度，罗希城已经存在了一千三百二十年，之所以能存活这么久，是因为城墙足够高，只有城墙厚实，才能防止异兽入侵。

从荒土深处吹来的风并不和煦，反而更加的凛冽，风吹来夹带着砂砾，如刀般地撞击在泥土与机械的城壁上，发出坚实的声响。

站在城墙上的卫兵们携着月光看向远处的荒土境地，虽然每日都面对着它，但也不经唏嘘，荒土的厚重与深藏在其中的无限危机是他们所不能触及的......

城墙向左的边界，这里不常有人经过，如果仔细查勘，定会发现在边界处有人在这里挖了个小洞，异兽无法通过，成人无法通过，唯独小孩才能过去。

漆黑的夜，就在这个不常有人经过的小洞处，来了位熟客，背着旧背包，佝偻着腰，在确定四周无人后，从洞里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