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妇女嚼着舌根道:“我瞅着那瞎子蓬头垢脸,一脸凶相,哪像什么郎中,说不定是杀人犯呢!”
我顿时怒了,小时候被人叫瞎子的时候,不管对方身板比我大多少,我都会挥起拳头。何况,这次恶言中伤二爷,说他是杀人犯。
“二爷才不是瞎子,更不是杀人犯!”我吼道。
“那是啥?”对方笑道。
“是路挡”二爷把手一拦,堵住了我的嘴。
我不明白二爷为什么不让我说,咱们是吃阴间饭的,又不是干啥见不得人的勾当,况且咱们留在拐磨山都是为了打旱骨桩,救活一村。
就在场面僵持不下的时候,又一个患者被送到了祠堂。
“酒鬼老八?”二爷眼眸子颤了颤。
这人不是别人,就是先前得罪了阴神闹了一场鬼推磨的老八,这小老头烧得满脸通红,肚子有些烧肿。
看到老八,二爷一直紧绷的老脸顿时松懈地一笑:“小七,咱有活路了。”
“老八,还认得清人不?”二爷问道。
那老八也是刚得病不久,只是脸色烫一些,肚皮还没有那么鼓,症状没其他三位那么严重。
看到二爷,他眉眼一开抓着二爷的手就喊:“老先生救命!”
“诶诶!我才是郎中。”王麻子抢过一步说道。
老八迷糊着小眼,嘴里吐着热气说道:“不成,上次就是邹先生救的,俺就信他!”
二爷默然一笑,想不到峰回路转,前头自己救的人现在反倒帮了自己。
“诸位还有啥话?”二爷拱拱手。
“邹先生,小老儿支持你!”郭老爷子站了出来。
虽然刚才我和二爷成为众矢之的,他没有及时出来,但从他在老种葬礼上的表现,可以看出他性子弱,这时候能站出来二爷还是很感激他。
在场的人沉默了,命是老八自己的,又挨不着谁的事儿,何况郭老爷子都把在二爷身上押上了“一宝”,他们乐得作壁上观。
二爷冲郭老爷子点点头,然后对老八说道:“我先给你止疼。”
说着,二爷掏出一枚银针,抬手对着了老八眉心的印堂穴扎了一针。
印堂穴是个经外穴,有明目通鼻,疏风清热,宁心安神之效。
这一针下去,只瞧见老八原先还通红的脸恢复了些气色,但二爷说过肚皮才是病根。
于是,二爷又掀开老八的肚皮,用手指轻轻一压,肚子胀乎乎的,红白相间,而且红色的区域,用手一碰,碎成星点,像虫子一样四方游走。
二爷看到这,紧皱眉头,老眸子晃了晃嘀咕道:“果然不是常病。”
常病,是咱路挡子的内行话,常病是指普通病患,通过常见的医疗手段就能救治。但是异症不然,诸如中邪一类,还得另辟蹊径才成。
观察完病情,二爷已经想到了法子,于是吩咐郭老爷子回家带几个熟鸡蛋过来。
“要鸡蛋干啥?”我问。
二爷神秘兮兮地一笑:“山人自有妙用。”
只见他撸起袖子,把到手的熟鸡蛋通通去壳扔进了一盆清水里,然后拿着鸡蛋在老八的大肚皮上来回滚搓。
二爷一边滚鸡蛋,一边下针,只见老八肚皮上红色的区域全都挤在了一块。
搓了一分多钟,二爷的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水,肚皮上已经扎了七针,而老八的肚皮也有了消肿的迹象,而且红色的区域逐渐变白。
“呼”二爷松了口气,把最后一只鸡蛋扔回到了脸盆里面。
“完事儿了?”我问。
二爷点点头,对老八说道:“可以起来不?”
老八双手撑着慢慢坐了起来,难以置信地摸摸自己的恢复气色的脸,又低头看看瘪下去的肚皮。
“二爷,到底咋回事儿?老八得的是啥病啊?”我问。
“病根在那呢。”他回头冲脸盆里的七只鸡蛋使了个眼色。
我疑惑地走过去,捞起其中一颗,圆乎白皮的,没啥不一样啊。
“掰开看看。”二爷提醒道。
于是我郁闷地两手一掰,鸡蛋分作了两半,露出了蛋心儿。
但这一看着实吓了我一跳,内里的蛋黄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血红色的东西。
我定眼一看,那团糟东西蠕动着,竟然是一窝的水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