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不远处传来了动静,仔细一瞧,是两个小孩儿在那打宝,每人手里兜着一叠“金元宝”,地上放一张,另一个孩子,牟足了吃奶的劲儿就往地上摔,摔翻了自然喜不自胜,没砸中元宝,就不免有些失落和担心。
两个人斗得鸡眼都出来了,摔得地上灰尘满地,撂着狠话说,今天不赢个四五来回绝不回家!
但毕竟是小孩子,正玩得兴起,家里人追了出来。
“都啥时候了!还搁儿这闹呢!”其中一人的娘追了出来,撵小鸡仔似的揪着耳朵往家赶。
“再让俺玩会儿呗!都快赢回来了!”那小孩子不甘心,央求他娘。
“你这娃,还火烧芭蕉心不死是吧!”他娘把他的耳朵一提,疼得他直叫唤。
“你可长点儿心吧,不是娘唬你,最近村子不太平,村里不少孩子都唬着了!” 一边说,她走到谭家的时候停了半步:“瞅见没,谭家的小明,无缘无故冒出了个大疙瘩,你要想顶着那玩意儿,就瞎玩吧!”
这几句话一出,那孩子信脱脱,老老实实地跟着回家了。
“小孩,来!”二爷冲那个大一点的孩子招手,那孩子此刻正数着他赢的“金元宝”,乐呼呼的。
看到二爷叫他,他先是一愣,可能二爷的模样怪吓人的,他半步不挪,怔怔地看着咱们。
“小七。”二爷冲我使了个眼色,龇着老黄牙,这小老头又让我去忽悠人了。
“哥们。”我冲他一笑:“那啥,宝砸的不错哈。”
他不耐烦地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
我厚着脸皮,说道:“你知道打宝有三打吗?”
还别说,小时候在喇子山不受人待见,我就自个研究这玩意儿,终于让我倒腾出几个窍门。
他半信半疑地看着我:“啥三打?”
“这里头是有诀窍的。”我冲他伸手:“来,给我两张,我耍给你看。”
他愣愣地给我两张“宝”退到一边。
我把一张金元宝扔在地上,对他说:“第一打,叫青龙直下!遇到这种不鼓不凹的,咱把手上的宝捋平了,对准了中心就砸!”
啪!一声,我使劲儿砸了下去,那地上的宝翻了个面儿,看得小孩一愣一愣的。
“这第二呢,叫鹞子翻身!专克那种中间凸两边凹的。咱把手上的宝掰弯了,兜风,打下去就能翻个面儿!”我说得头头是道,又砸中了第二个“金元宝”。
“真神了嘿!大哥,你能教我吗?”那孩子兴奋起来,拽着我的胳膊。
我尴尬一笑:“这第三呢,哎呦!我二爷叫我回去了!也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但那孩子明显不干了,胃口被我吊的不肯罢手。
“那成,我把第三打教给你,你可别到处说去啊!”我卖弄道,这小家伙使劲儿地砸几下小脑瓜子。
“第三打,叫落地铲。专治那种中间凹,两边翘,吃风的那种。这种宝就像滚刀肉,赖着不给。凭你使多大的劲儿,就是纹丝不动。但你要是偏着打,带股风过去,就能顺翻了!”
那孩子听罢,跃跃欲试,但我拉住了他:“先别急,礼尚往来,我找你打听个事儿。”
“大哥,有啥事儿尽管问!”得了便宜,这回他倒挺痛快了。
“好!”我乐呵地点头,问道:“刚才那母子说话你听见了吧?我就想问问这村子咋就不太平了?”
“切!”那孩子露出一脸不屑:“别听那些大人的,都是唬小孩晚上别出来的。”
“你倒说说他们是咋唬人的?”
“就这阵子吧,大人们说,半夜老是听到村子里有小孩子在砸元宝,声音老敞亮了,有人循声追去,半个人影没见着,而且村子里的王姨婆家半夜老被敲门,一开门,啥人没有!”
“王姨婆?”
“哦。”他指着村东说道:“就村里一小老太,平时喜欢进城捎些零食解馋啥的,小孩子零钱多了,都上她家匀一点过过嘴瘾。”
我愣愣地点头,看来村子里确实有猫腻。
那孩子交代清楚之后就抱着一叠金元宝回去了,二爷问我,咋那么唬人。
我乐了,骗吃骗喝,撬嘴拿话,还不是跟你这糟老头学的。
“不早了,咱也睡了吧。”二爷突然说着,歪到一边,对着大榕树。
“对了。”他转过头来说道:“瞎灯黑火的,你把灯点上吧。”
“啥灯?”我心里一紧。
“你从喇子山带的那盏油灯啊。”这小老头笑眯眯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