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他怎么了?”玉娇指着地上的郭俊喊道。
只瞅见郭俊不断地抽搐,五官移位,从额头到脚底板渗出黑色的水珠。
“尸毒攻心了!再不施手就来不及了!”我吃紧地喊道,如今只有服下棺材菌,加以银针护住心脉,才能祛除尸毒。
“天赐找块砖把他的头垫起来,敞开呼吸道。老邓,你来搓他的四肢,缓解僵化!”我吩咐道,众人随即动员起来。
我拿刀片割开了郭俊的衣服,一条条黑色的血丝在胸口处横冲直撞,一层薄薄的黑气覆盖在皮肤表面。
哗啷
哗啷
我摇动虎撑,清脆的铃声能够帮助他静心安神,稍微缓解痛苦。
“太阴开汇!”我观望一眼,准确地朝郭俊的太阴穴扎下去,此穴能够化散部分尸气,我捻着银针,一沽黑血当即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
“玉娇,把棺材菌给我!”
我一手掰开棺材菌,这冰冷的疙瘩很脆弱,像玉米饼一样,一掰就烂。
我扣着中指和食指,掐住了郭俊的咽喉,这么做是为了蓄一口气,然后突然间松口,口腔立即收缩,然后像吸泵一样,将棺材菌粉末顺进嘴里。
棺材菌入口即化,顺着呼吸道进入了五脏六腑。
老邓不断地揉搓着郭俊的四肢,逐渐有了起色。
但这还没完,必须辅以银针疏导。
于是我双手拔出四支银针,郭俊的肚皮有两股气体在游走,一股是黑色的尸气,一股是棺材菌的灵气。
两团气体胶着在一起,不分上下,郭俊的肚子很快就充胀起来,圆乎乎的像只皮球。
“不成!意气先行,施针是为了打开奇经八脉,让身子恢复机能,疏导流通。但尸毒淤血堵塞在他周关几处大穴,不找到关口,冲开一条路子,棺材菌根本下不去!”我暗自揣度。
先前我也见识过二爷治病救人,但他老人家一望,二扎,三捻,认穴准确无误,打开治病的关口,一切顽疾都手到病除。
“小七,他的脚好像没事啊?”老邓搓了两下郭俊的右腿,但腿脖子白乎乎地,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
这就怪了,其他地方都淤着尸气,唯独右腿,非但不发黑,反而白得惊人。
我用手掐了一下腿大肌,异常松弛,果然一点血色都没有。
“难道说,关口是在腿部?”我嘀咕着,双眼紧眯着,不断地扫视着腿部各大穴位,慢揉轻摁。
“是这了!”我欣喜地豁开眼眸子,巧手抬针,对准了膝盖下半寸扎了下去。
只瞧见,尸气突然开始往下掉,棺材菌开始游走,郭俊的肚皮慢慢瘪了下去。
“先生,这是咋回事儿?”老邓磕着下巴,露出一脸惊讶。
“解溪穴就是关口了。”我解释道。
解溪穴别名草鞋带,在足背与小腿交界处的横纹中央凹陷中,是胃经的“经”穴,属火。
“解者,解开,解运也;溪者,小溪之水也。”顾名思义就是解除流水的通道,使水正常运行;这里的水指的就是血液之意。
尸毒阻滞了血液循环,但还没冲到解溪穴,所以郭俊的右腿才会因为缺乏血液,发白松弛。
但当我拿银针冲散淤血,打开解溪穴时,一切阻塞都迎刃而解。这就像咱们拿一个皮管子,一头接在水龙头上,另一头抬起,开关一扭,那皮管子就出水。
我们常说的“上病下治,头病脚治。”就是这个道理。
如今打开解溪穴,郭俊原先阻滞的血气恢复周转,加上棺材菌治疗五痨七伤的神奇疗效,一股白色的气体顺流而下,如黄河决堤,冲散那些尸气。
不出半炷香的功夫,郭俊恢复了血色,紧绷的五官松懈开来,一呼一吸,轻缓有序。
我喘了口粗气儿,尸毒去了大半,虽然一时难以尽去,但只要继续吞服糯米菖蒲浆就能痊愈了。
喔喔
破庙外响起了公鸡打鸣的声音,只瞧见山头露出一抹鱼肚白,天已蒙蒙亮了。
“邹先生,你没看错人啊,这小子是个医料子。”老邓灰着老脸,叹了口气儿。
我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像砸了醋坛子似的,师傅,您老瞧好吧,既然你相信小七能传承您的衣钵,那小七就能扛起咱鬼门路挡子的这条担子!
但脑子顿时像过电似的,折腾一晚上,加上阴鸷眼内耗了身体,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等我醒来,迷糊中,看见一个瘦弱的人影倚在破庙门口,不时地往嘴里啜一口旱烟,烟晕翻滚升腾。
“二爷!”我顿时坐了起来,眼里匡着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