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是开着的,绕过门口的云母屏风,室内忽然敞亮,屋中央放着一个鎏金香炉,有袅袅青烟飘出,那香也是清淡优雅,四周围着博古架,架上堆满了竹简和古籍,窗前垂着鲛纱编制的帷幔,幔上绣着卷云纹。
封邪正在紫檀书案前默书,红衣散在地上像一团流动的火焰,手腕翻转间,笔随心走,端得是无所拘束,意蕴天成。
纯狐上前拜下,“徒儿拜见师尊。”
封邪搁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墨宝,然后才问:“饿不饿?”
纯狐摇头,“……不饿。”
视线落在那华光四溢的红衣上,衣服剪裁得体,银丝镶滚,腰带是月牙白,一支海棠碧茜点缀在一片银红中,一横一竖都显得精雕细琢、格外别致。
封邪问:“你在看什么?”
纯狐立正身姿,“没什么......”
封邪勾唇一笑,将笔搁置,手上便多出一本古册,手指一拂,册子便飞速地翻页,发出哗啦啦如秋风扫落叶的响声。
很快,一本书就到了头。
封邪放下古册,对她招手道:“你过来。”
纯狐小步上前,立在条案旁边,封邪将砚台推到她面前,“帮为师研磨。”
研磨这种事情,纯狐以前没有少做,荒衍也喜欢看书,看书的时候会适当做些注解,每次都会唤纯狐为他研磨,有时候一坐就是连着好几天,纯狐的耐心也是在那个时候被硬磨出来的。
封邪突然开口,“如果让你一个人住在刺云宫,你会害怕吗?”
纯狐摇了摇头,“不会......师尊为何突然这样问?”
封邪放缓了声音,“为师有事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少则一月,多则半年。”
“是出了什么事吗?”
她才刚拜师就要走?
封邪放缓了声音,“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无需担心。”
“师尊尽管去吧,纯狐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半年而已,她在昆仑墟一个住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这点时间根本不值得一提。
封邪看了她一眼,“放心,这段时间你就跟着玉阙好好学习基本的调息之法,稳固基础,待为师出来再传授你心法。”
纯狐点头,客套的回应,“是,一切谨遵师尊安排。”
若不是亲眼所见,封邪根本无法想象不久前眼前的孩子曾持剑荡九天。
守着她醒来的那些日子,他不止一次的想过她醒来后会如何,是放声大哭,还是躲在被窝里偷偷的流泪,然实时上她一次都没有哭过,除了偶尔自她眼底闪过的落寞。
这样也好,为他省了不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