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这么短?”
“大雪过后,鹧鸪草在积雪中死去,碧火自腐朽中诞生,三天的光阴,足以燃烧柔弱的今生,对于我们而言,三天不过朝夕,但对于心火来说却已是漫长的一生,生命的价值并不是长短能够衡量的。”
“可是我还是希望能活的长一点。”她并不怕死,但她怕再也见不到荒衍,她随时随地都在想念他。
玉阙无声的微笑,“放心,你一定能够如日之升,如月之恒。”
纯狐侧头看他,“承你吉言。”
“师兄,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的手上为什么总是带着这根绡带?”
沉默片刻,玉阙才道:“这是我母亲留个我的,可以保佑我平安。”
听着少年声音里的缅怀和惆怅,纯狐也不忍再多问,他的母亲想必早已不在人世了,不然他也不会戴在那么显眼的地方。
正说着,天随正好进门,手里拎着硕大的食盒,“玉阙,纯狐,快过来,看看我给你们带什么了。”
“大师兄。”纯狐站起身来迎了上去,伸手便去接天随的食盒。
“你拿不动的。”天随没有松手,担心重量会伤到纯狐,他把食盒在桌子上摊开。
此刻天气正是初夏,气序清和,柳花莺燕,除了酒醋白腰子、三鲜笋炒鹌子、烙润鸠子这些传统菜,白玉京里的酒楼又新推了石首鱼、土步辣羹、海盐蛇鲊、煎三色鲜等菜肴,另有芥辣瓜旋儿、细料馉饳儿作零嘴。
茶饭又加了脆羹、虾蕈和浑炮等羹,名酒当中最受欢迎的当属宣赐碧香和流香,应季的水果有青杏、林檎,手巧的厨师还在上面雕出大段花、方花以及荷叶儿。
那看似小巧的饭盒匣子,竟把着几十来样全都装在了里面,圆桌很快就被梅红匣儿盛贮的美味佳肴推满了,色香味俱全,看得人满心欢喜。
纯狐的眼界又一次被刷新了,突然觉得那日在白玉京吃的太亏了。
天随对此似乎还并不太满意,对纯狐笑道:“今天下山采购的时候恰逢庙会,酒楼里准备的食材不够用,只买了这些,等下师兄再去后面再抓几条活鱼来给你做烤鱼。”
这样帅气的美男子给自己做烤鱼,光是看着就已是秀色可餐,纯狐大笑,“谢谢师兄!”
玉阙惊讶,“师兄你平日里教导我要少杀生,多造福来着,现在居然要‘以身犯法’。”
天随见惯了玉阙调侃,也不急着反驳,只是慢悠悠地回答,“此一时,彼一时,纯狐伤势初遇,多吃鱼对她有好处。”
“我们要去哪里捉鱼?”
玉阙回答:“并不远,就在这后面。”
纯狐点头,只觉身子一轻,便已被玉阙揽在怀中,醉光阴出鞘,寒气逼人,两人刚一落到剑上,便化作一道流光飞了出去。
风在耳边呼呼地吹,明月悬在中天,两个人的衣袂在风中纠缠。
上有三千浩然沧溟,下有十万红尘软帐,面对这片浩渺,纯狐实在是显得太过渺小,甚至比不是一粒粟子。
或许是以前站的太高了,竟从未想今日这般好好看看眼前的天与地,待看清时,竟生出一种苍白无力的感觉。
纯狐暗自咬了咬牙,她一定不能放弃,一定要重返昆仑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