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垂死的表白,让她的喉间狠狠哽了一下,呜咽之声几乎就要从口中溢出来了。
她背着司徒翼,只觉得心里是全所未有的凄惶:“你不会死的!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话说得很是笃定,可是她却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底气和把握。
刚才司徒翼织下幻境的时候她看得很清楚,他定是也知道那银辫子姑娘的路数很邪门,所以,他咬破了中指。
十娘不懂得幻境之术,可是能让司徒翼咬破中指沾了血色来织下幻境,肯定是会消耗他大量乃至全部的念力的。
上一次他受伤还有他娘亲为他想办法,这一次,她又该怎么办?
这句‘我绝对不会让你死!’,说不定也只是她的一个妄念罢了。
淡月斜斜挂在天际,清冷的月光流水一般倾泻下来,将他们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十娘催动体内内元,尽量把速度提得快一些,往西郊的抱月府行去。
雷鼎等人也都有些懊悔,今日若不是他们和北冥的这些悍匪发生冲突,他们的鸠姑娘也就不会想到要为他们出头,那也就不会连累这位文静的少公子了。
不过就是几朵玄冰花嘛,那些人想要,他拱手相让忍一忍就过去了的事情,却搞得现在这样地步,真是,真是……
雷鼎心下懊恼,催着身边的人,一步不落的跟在她的身后往西而行。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抱月府的轮廓已经慢慢出现在他们的视线当中。
府门前面,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靠在墙边,她穿着深色衣袍,头上用黑色头巾将脸裹了个严实,只露出两只眼睛四下张望。
看见十娘从这边过来,那人急忙抢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十,十娘……,那个叫布隆的兄弟说……”
听声音,是乌氏。
十娘这才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摸出一只玉瓶扔给她:“一次半粒,用醋化开,吞服……”
当日容兮还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曾经让容兮去夜兰息处取了用索命藤勾魂草炼制成的奇毒丹药,同时,也把解药拿到了手中。
昨日在鸠府,她看见浑身溃烂的乌氏,又看到鸠摩雄一身的老态,不知怎的就动了些恻隐之心,让布隆回去带信给乌氏,让她到这边来取解药。
乌氏双手捧着玉瓶,双手合十作作揖状,感激不尽道:“谢谢十娘,谢谢十娘!”
“这只能暂时控制你的毒症,却并不能根除,你服完之后,再来找我要吧!”
十娘说完,背着司徒翼继续往门内走。
“十娘!”乌氏在身后突然叫住她。
十娘停下脚步,冷声道:“乌姨娘还有事?”
乌氏吱唔了两声,低声开口:“十娘,你不恨我了?”
十娘无声的哼了一声,背着司徒翼进了府门,乌氏还想要跟上去,被后面的雷鼎等人拦了下来。
十娘在两个佣兵的陪护下,穿过前院,径直往南边的正厢房走去。
背上的司徒翼自从含糊的在她耳边低吁了那么几句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吓得她脚下发软,走路都是飘飘忽忽,好似踩在棉花上面一般。
经过前院那株只长叶子不开花的花树下面的时候,十娘突然停下了脚步,有些惊诧的看向对面那个峻拔孤傲的身影:“夜……兰息?”
他一身墨色的宽衣大袍,披一身清冷的月光站在那里,负手而立,似乎正在赏月,又似乎正在等着佳人前来赴约。
看见鸠十娘从外面回来,他深邃的眼瞳中闪过些幽冷的冰寒:“你去哪里了?”
十娘在两个佣兵的帮助下将司徒翼缓缓的放了下来,又往夜兰息的面前急走了两步,伸手拉住了他宽大的衣袍:“夜兰息,夜兰息你快点帮帮我,我不要他死!”
她哭过,脸色青白难看。
他眸光沉了沉,视线从司徒翼的身上扫过,淡淡开口:“半夜三更不再府中休歇,这下闯祸了,就知道求我了?”
十娘拽着他的衣袍不停的摇晃,连声说道:“帮帮我帮帮我!我的子午鼎不是在你的手上吗?你快点帮我炼制点什么灵丹妙药吧,我要他活着,我一定要他活着……”
不容夜兰息回答,她突然眸光一亮:“洗髓丹!洗髓丹不是能起死回生么?你身上还有洗髓丹对不对?给我一颗,求求你给我一颗!”
她有些慌乱无措,说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一边说,一边伸手就要往他的袖袋里面探进去。
夜兰息袖袍一抽,斥道:“放肆!”
“夜兰息……”她有些被他吓到,身子瑟缩了一下,继续怯怯央求:“你,你不是要利用我么?你帮我救他,你想要怎样利用我都行……”
夜兰息薄唇微抿,面色阴晴不定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