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犹豫了片刻,拱手道:“敢请教。”
“丞相正欲北伐中原,兴复汉室。当此之时,耕战便是国之大事。铁臿虽然微不足道,却关系到粮食生产,姑娘出身将门,想必不会不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吧?这么大的事,你觉得不应该着意?如果丞相知道了,会不会以为你把北伐当儿戏?”
少女愕然,随即又回过神来,又好气又好笑的斥道:“想不到足下不仅有一双巧手,更有一张利口。区区一个铁臿,也能和丞相的北伐大业联系起来。在下言语笨拙,自然说不过足下。不过,如今丞相驻兵汉中,身边饱学之士、青年才俊都不少,到时候自有足下逞口舌之利的时候。告辞!”
少女一抖马缰,战马忽然人立而起,双蹄腾空虚踢,魏霸吓了一跳,本能的窜到了路边,险些摔倒在地,有些狼狈不堪。少女哈哈一笑,纵马而去,银铃般的笑声在暮色中远远传来。
“岂有此理。”魏风大怒,刚要派人去追,魏霸拦住了他,嘴里有些苦涩:“好了,女儿家使点小性子,不必计较。再说了,她来拦我,也是好意。”
“好意?”魏风不解的打量着魏霸:“我说阿霸,你会不会是喜欢这羌女了吧,怎么还帮她说话,她从头到尾,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故意捉弄你,何尝有什么好意。”
“唉,你还听不出来吗?丞相身边的饱学之士、青年才俊要来找我麻烦了,她这是来提前给我通风报信,早做准备,免得到时候手尽快脚乱呢。”
“是这样?”魏风茫然的摸了摸脑袋:“那些人找你的麻烦干什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也许是树大招风,我太出名了吧?”魏霸叹息一声,暗自麻烦。这些天虽说没有放松,整天在南郑太守府里看公文,对文言文有了些感觉,可一想到要和别人较量,他就心虚。他估计那些人之所以要找他麻烦,大概也是少女招惹来的,可是他却怎么也恨不起来,相反有些怜惜,对一个想用自己稚嫩肩膀挑起整个家族,却有些力不从心的少女的怜惜。这份怜惜中,未尝没有同病相怜的味道,因为他现在也正在打算去说明老爹魏延,扭转整个家族的命运走向。
“走吧,回去见父亲,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和他商量。”魏霸拉起魏风和魏武,向魏延的大营赶去。
远处的树影中,少女驻马而立,看着魏家兄弟嘻嘻哈哈的说笑着,勾肩搭背的走远,不由得有些落寞。想到魏霸即将面临的各种“讨教”,她又有些歉然。她沉默了半晌,悠悠的叹了口气,拨转马头,向远处走去。蹄声特特,宛如她无力的心情。此处没有外人,她的腰不再挺直,微微的躬了起来,仿佛不堪重负。
魏延的大帐里点了四枝牛油巨烛,把大帐照得纤毫毕现。魏延背着手,站在那副汉中地图前,正在沉思,嘴里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时的还配合一下手势。
“阿爹,我把阿霸接回来了。”魏风上前行礼,魏延顿了一下,身子不动,回过头打量了魏霸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身子骨又结实了些,好,很好。”
魏霸和魏风连忙上前行礼。魏延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好了,你们去用饭,我现在有事,等忙完了,再和你们说话。”
魏风和魏武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魏霸却没有动,他想了想地,鼓起勇气,上前一步:“阿爹莫非在准备向丞相进言?”
魏延一愣,忽的转过身,细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上下打量了魏霸片刻,展颜笑道:“不错,有点眼头见识。说说看,你是怎么知道的?”
魏霸说道:“阿爹急着把我从南郑叫来,就是为了账务的事,可是现在我到了,阿爹却有更重要的事要忙,以至于连交待我两句的时间都没有。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件事能让阿爹如此看重了。”
魏延的眼角绽出一丝笑意,扫了站在帐门口,依然有些茫然的魏风和魏武一眼,嘴角微微挑起:“看来你在南郑这些天确实没有虚度。来,坐,我们一起用饭,边吃边聊,看看你究竟有了什么新的心得。”求推荐,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