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你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觉得自己到了该结婚的年纪,想找个人凑合。三十三年了都过去了,我人生三分之一还多都已经走完了。年少时一腔热血,无处安放,总觉得外面的世界海阔天空,不撞南墙不回头,后来撞得头破血流,到头来还是过着按部就班的日子。也渐渐明白,父母规划的道路,才是人生的捷径,我再有雄心壮志,也脱不开原生家庭的扶持。叛逆、逃离、恶语相向、断绝关系,我都经历过,你所看见的陆霆川,是已经被生活磨没了棱角的陆霆川,是已经学会了妥协、接受委屈甚至放弃抵抗的陆霆川,他不会追着你不放,像时下的情侣或甜言蜜语,或时刻把你捧在手心,或无时不刻给你惊喜。”
“如果这些放在十几年前我可能做到,天南地北我陪你去,天涯海角我陪你闯,爱的随心所欲,毫无保留,但现在,我的工作时间,工作性质,我个人的精力,都没办法像个懵懂莽撞的小男孩,对你一点点去挖掘、摸索、磨合。我能做的,只是尽力抽出时间和你待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你想看书也好、学习也好、刷剧也好,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别把我推开,让我在一旁默默看着。我已经很久很久,没体会过有人陪伴的感觉,你的出现,是现在的我和过去的我和解的唯一方法。我很少和父母在一个问题上达成一致,包括学医在内,这是他们的选择,不是我的,但唯独除了你。你所有的顾虑、担忧、惶恐让我和他们第一次站在同一条线上。程鸢,你知道我追你不是我一个人在追你,是我们全家都在帮我追你吗?”
程鸢被他的话震撼到无以复加,说不出话来,她确信,陆霆川这辈子第一次说这样一长段话,也如他所说,只可能是唯一一次。
陆霆川坐正身子,彻底背对程鸢,他身体前倾,手肘支在两膝,两只手不断地来回摩擦,这是人紧张时候的表现。
他沉声,缓缓问:“程鸢,我说这些你能听懂吗?我喜欢你,我的家庭成员也喜欢你,你还有什么顾虑,可以尽数说出来,我们想办法解决,我只希望,你能接受我。”
程鸢没说话,缓缓转身,也彻底背对陆霆川,她坐姿秀气,两腿并拢,两手的食指在腿上疯狂打结。
半天后,程鸢艰难地开口,“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的父母也会接受我?”
陆霆川听见这声音,立即挺直脊背,“我知道你还没见过我父亲,但他知道你,如果你想见,明天,不,今天,现在,我可以立刻带你去见他。”
原以为程鸢会像以往一样,忍俊不禁,半开玩笑地说:“你这个不孝子,这半夜三更的,就不怕惊扰到老人家。”
但程鸢一言不发,又陷入沉默,陆霆川的心脏也随之停止了跳动,连呼吸都秉着,生怕错过她的一声一响。
“阿姨说……”
陆霆川的心随着程鸢的发声,疯狂跳动,砰砰砰,像要炸了。
“阿姨说,养儿方知父母恩,她希望你早点结婚生子。”
陆霆川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提这些,疯狂跳动的心忽然乱了节奏,一种不好的预感。
“阿姨还说,你脾气不好,没少让她为了你的终身大事操心。”
“程鸢……”
“阿姨还说,吃饺子像一家人,她让我打包了一份。”
“?”陆霆川完全听不懂,“她什么时候和你说的这些话?”
“就今天,你回来之前。”
陆霆川猛地转身,看见程鸢清丽单薄的背影,丝毫不为所动,他急了:“是不是她催你催急了?你要是觉得进展太快,我可以等,你要是觉得他们烦,我让他们不要来打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