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洛锦是订过一门娃娃亲的,在她刚出生的时候,这娃娃亲,是童夫人和她手帕交定下的。童夫人流落青楼之前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姑娘,有个绸缎庄的知心好友,后来洛家没落,童夫人卖艺求生,俩个人便断了联系,谁知道童夫人与童老爷成婚之后俩个人竟在温城重逢了。
那时俩个人都身怀六甲,便定下约定,若生下同性儿女,便让他二人义结金兰,若是生下异性儿女,便配个娃娃亲。
但是童夫人好友的丈夫步步高升,在孩子一周岁时便进了京城为官,俩家人也渐渐淡了往来。
说到底,这婚约也不过是口头戏言,两个孩子没交换过生辰贴,也没行过定亲礼,是算不得数的。不过童老爷夫妇心里一直念着这回事儿,怕对方找上门来,所以也不敢轻易给童洛锦许人家,微恐落个不信之名。
不过童洛锦也不好找人家就是了。
她的嫁妆是整个童家船行,是当家的大姑娘,去别人家当足不出户的少奶奶是万万不可能的,但是要找一个入赘的女婿,童老爷又挑剔得很,这个瞧不上,那个看不得。
就这么一拖再拖,竟把她拖到了二十岁还没出阁。
“急什么。大不了我在爹娘面前尽孝,陪爹娘一辈子呗。”
“谁要你陪,”童夫人心里高兴,嘴上却很嫌弃,“你在我面前只会惹我烦心。”
童老爷打断她们母女斗嘴,直白道:“锦儿,我们不是想逼你成亲,而是想告诉你——你许伯父要调职回来了。”
“什么许伯——”
哦,是了!她那个没名分的未婚夫君,貌似是姓许的。
说是未婚夫君,但是童洛锦对他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的,前世里他们见过的唯一一面,是退了那没规矩的婚约。
俩个人你无情我无意,自然不会为了双方父母的一句戏言而委曲求全,所以他们实际上只正经地见过一面,而后桥归桥、路归路。
童洛锦无奈道:“都是一时戏言,莫不成还要当真?”
“胡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怎么就算是戏言。况且,是你许伯父传来的信件,他之前随将军远征西北才同咱们失了联系,如今他们一家子回来了,还即将调任温城,立马就给我们传来了书信。人家守信,咱们又岂能无信?”童老爷十分不满她的语气。
“行,”童洛锦对此并不是十分在意,“都随你们。”
见她如此配合,童老爷与童夫人十分错愕:“你……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爹爹说得对,咱们不能做失信之人。”
反正她知道,这门婚事一定成不了,她不喜欢许倬云。同样的,许倬云也瞧不上她。
自己只要等着被退婚就行了。
出了书房,童温祺还在门外安安静静地等着,他太安静了,以至于从此处经过的人都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但是童洛锦已经习惯了他的位置,一出门便瞧了他一眼,童温祺立马跟上。
“阿姐,早上小厨房给你熬了鱼汤,你要尝一尝吗?”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习惯于打破沉默的人变成了童温祺。
童洛锦道:“不用了,我回去歇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