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洛锦在酒庄的帐上发现了一笔去向不明的账款。
基本上是每一个月的帐簿上都会出现一笔与入帐单不符的资金缺口,这笔账目做得十分精细,有往来对象,有开账票据,唯一有漏洞的是原材料数目不符合,酿酒是个废料废时的伙计,酿错了酒,浪费了原材料是常有的时候,除了进货的时候会清点货物之外,之后用了多少料、废了多少料都是没有数的,所以想在原材料进货数目上动手脚是件很轻易的事情。
但是童洛锦这个人有个习惯,她查账的时候喜欢对比先前的账目,酒庄的师傅没换,从前一个人酿一坛酒平均只需进三十斤果子,但是这一年来却突然涨到了五十斤果子,童洛锦将酿酒师父喊来询问了具体情况,他们只道是自己酿酒的手艺同往常一样,绝不曾多耗费半点果木粮食。
童洛锦心下了然,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帐簿上部分用来进果子的银子是假账,这部分钱不知道用在了什么地方,但是绝对没有花在进料上。
童洛锦的视线落在这家“贤德果庄”的账目上,自从这家果庄出现之后,原料的数目便出现了问题,她很难不多想。
她喊了人进来,让人去探查一下这家“贤德果庄”。
“大姑娘。”添香敲扣响了门,探进头来笑着喊了她一声。
童洛锦有些惊讶:“添香?你怎么来庄子了?”
她是母亲的贴身丫头,应该陪着童夫人才是。
添香举了举手中的食盒,道:“大过年的,大姑娘还往庄子里跑,夫人放心不下,怕你又不吃东西。这不,让我来送些吃食。”
她将食盒一一陈列摆开,有鱼有肉有汤,这样的冰天雪地里还冒着热气,能瞧出来是刚出锅就送过来了。
童洛锦惊叹一声:“谢谢阿娘!谢谢添香姐姐!我正巧饿了。”
说着,便真的放下手中的东西赶到了桌子前。
添香颇为娇宠地摇了摇头,让她去净手,自己则给她把汤添上。这个小丫头惯会哄她开心的,她作为童夫人的贴身丫鬟,年纪不比夫人小几岁,这小丫头是她看着长大的,她束发不嫁,是拿她当作女儿看待的。
但是这混账小娃,从小抱着她的腿喊“添香”,撒娇耍赖的时候便笑眯眯地喊“添香姐姐”,她纠正了好多次,童洛锦都不该,挽着她的手臂道:“姐姐这么年轻,就要叫姐姐!”
惹得她脸皮发红,童夫人哈哈大笑,但是童家里童大姑娘说了最算,她想叫什么就叫什么,直到现在,添香已经懒得和她计较称呼这个问题了。
等童洛锦在位子上坐定,添香将汤匙递给她,道:“怎么七公子还不回来?”
童洛锦今日里就没怎么见过他,他招呼都没打一声就不见了,也不知道他是去哪儿了,想到这里她便莫名有些焦躁,于是语气不善道:“谁知道他去哪儿了?爱吃不吃!管他作甚。”
添香“扑哧”笑了一声,觉得她真是小孩子脾气,颇为无奈道:“你啊,对谁都和善,怎么对上七公子就和个炮仗一样呢?关心他就说出来,老是口是心非的,得亏七公子不计较。”
汤勺磕在碗壁上,童洛锦抿了抿唇:“谁说我关心他?”
她明明待童温祺这样坏,冷言冷语,不理不睬,防备至深。
添香歪了歪头,调笑道:“哦?是吗?”
童洛锦瞪了她一眼,她才笑眯眯地继续道:“七公子虽然总是跟在你身后,像个小跟屁虫似的,但是你也不能总不回头,他再倔强,老是一个人追着你,也是会泄气的。”
童洛锦奇道:“你们不是都不喜欢他的性子吗,怎么突然替他说起话来了。”
添香道:“谁说我不喜欢七公子了,他小的时候确实不讨人喜欢,阴阴沉沉的,那双眼睛瞧得人发毛,一点也不像个小孩子。但是都相处这么多年了,他是个什么脾性我还不知道吗,虽然嘴上不会说好话,但是个好心肠的孩子,你别总是冷待人家。”
好心肠的孩子……
童洛锦的手被烫了一下,添香“哎呦”一声,责怪道:“小心些,吃个饭还这么不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