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日子似乎过得很快,童洛锦每天穿梭在酒庄和船行之间,竟也不觉岁月更迭,温祺已经半年没有回过童家了,童夫人一开始以为他受了情伤找地方疗伤也是应当的,便没有多管,但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童温祺还是没有回过童家,这让童夫人心里逐渐觉得不对味起来,这么多年的亲情不至于因为这一件事就断送了啊。
童夫人便提出让童老爷亲自去瞧一瞧童温祺,这孩子不是个心硬的人,他们当大人的低一低头,总有个回旋的余地。
但是童老爷一个当长辈的,主动去拜访当小辈的是个什么道理,他不肯去。
于是童夫人找到了童洛锦,在她看来,她与童温祺之间的情感纠葛无非是小打小闹,青梅竹马长大的两个人产生点不一样的情愫情有可原,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情愫会慢慢地淡下去的。再怎么说,她们两个也是姐弟,总不能这辈子老死不相往来。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童洛锦愿意去和童温祺把话说开,也算得上是皆大欢喜。
童洛锦拗不过她的母亲,便带着几个家仆踏上了前往漕帮的道路。
漕帮的人行事匆匆,好像很忙的样子,见到了童洛锦一行人并没有便显出特别的情绪,黄莺对此有些不满:“不管怎么说,大姑娘也是七公子的家人,他们就是这么对待帮主亲属的?”
童洛锦顾不上安抚她的情绪,她自己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无故生出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情绪,竟不知道见了童温祺要怎么打招呼的好。
通禀之后,很快便有人步履匆匆地来迎。
来人一袭红衣明艳照人,盈盈腰肢比上次童洛锦见她时更细了些,好像一只手都能握过来一般,她发上别了一只大红色的牡丹花,长发如墨散在风里,好像隔着大老远都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香气。
她笑吟吟迎上来,施施然行了一礼,道:“竟然真的是大姑娘来了,原是稀客,我还当是我听岔了。”
不知道是不是童洛锦多心,总觉得她话里话外喊着一根刺一样。
童洛锦道:“红檀姑娘,叨扰了。”
红檀勾着唇角,却从眼睛里瞧不出多少笑意,她的态度竟是比其他的帮众更为冷淡:“大姑娘来得可是巧,红檀这厢招待不周,还望大姑娘见谅。”
童洛锦微微有些不舒服,之前红檀也是个牙尖嘴利的性子,但是和她说话时总透漏着几分亲昵,不像现在这样,像是一只刺猬一般。
红檀是童温祺的亲信,她的态度就代表了童温祺的态度,红檀这样对她,就说明童温祺大抵对她心存不满,也许是自己先前的逃脱引起了他的不满。总归自己是来求和的,没必要闹得不愉快,童洛锦便将胸中的不愉快咽下了,问:“最近童……你们帮主还好吗?不知道能否出来一叙。”
红檀做了个邀请的姿势,道:“帮主最近很忙,不过听说是大姑娘来了,还是抽出时间来恭候大姑娘到访。大姑娘,请吧。”
童洛锦犹疑再三,并没有行动。
红檀瞧出了她的心思,噗笑一声,讽刺道:“大姑娘在害怕什么呢?”
她的视线扫过童洛锦身后带来的人,虽然都是家仆模样,但是脚步轻盈,孔武有力,一看就是功夫不低的习武之人:“大姑娘不是都把帮手带来了吗,还怕我们强留你不成?”
童洛锦脸上微讪,他的确是被童温祺之前的行径吓怕了,生怕自己踏进漕帮的大门就被童温祺控制起来,这才相邀童温祺出门来见。但是这点小心思被红檀乍然点破,让她面上无光起来。
红檀不咸不淡地笑了一声,道:“帮主今日无空外出,大姑娘是进还是不进?”
黄莺气得面色发红,拽着童洛锦的袖子低声埋怨道:“这女子好生无礼。”
她的声音虽小,但是架不住红檀是习武之人,耳力比寻常人好上许多,她的眼神如同一片不薄不厚的刀片一般在黄莺脸上划过,勾着一抹莫名其妙的笑意。
童洛锦斥责道:“莫要胡说。”
红檀的态度实在是过于奇怪,童洛锦疑心童温祺是否是身体不舒服,否则依照他的性情,他万不会将自己晾在这里,便答应了红檀的要求,带着人进了漕帮总舵。
这一路上童洛锦都在胡思乱想,童温祺是不是故意骗她进来想要囚住她,还是他真的很忙离不了身,但是有什么事情这么忙呢,漕帮是不是出现问题了,毕竟之前不服气他的人就很多,会不会给他制造麻烦?
但是这一切的想法在看见童温祺的那一刻全部烟消云散,只留下一个念头——他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