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回屋后拿出那副画作,细细地揣摩着,从笔锋流转到布局留白,他盘腿坐在床榻上,越瞧越瞧出了味道来。
爹爹说这画不好,那是在挤兑许珏,他狂是狂了点,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苏团子没见着年年滚床,反而见他破天荒地披着一床被褥,手里拿着许珏的那幅画,蹙眉细细地品阅着,“瞧出什么来了?”
“串串说这副画拿到古玩店里,起码能卖到十几两银子,”年年拧着眉头,认真地思量,“我瞧不出它哪里值这么多银子。”
苏团子怕年年看半天,也看不出个名堂来,劝了他道:“你明天拿给老夫子帮你瞧瞧,实在不行,就找先生看去。”
“不用。”年年自有主张,他将这副画置于案桌,拿出一张宣纸平铺在画上,笔尖沾墨,他伏在桌上细致地临摹起许珏的画来。
他看不出个所以然,临摹之后两相对比,天差地别,一眼就看出了许珏的笔墨挥洒自如,任他如何描绘都画不出个形来,更别提那跃于纸端之上的神韵了。
“苏乞儿,你看过爹爹的画作吗?”
“先生近来未曾画过些什么。”苏团子不知他为何会这般问。
“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年年吞了口水压惊,方才怯怯地说道,“爹爹比不过许珏,才会故作高姿态的拒绝和他比斗?”
苏团子整个人都怔住了,他手上的笔杆子狠狠地敲在了年年的头上,“休得胡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先生那一身傲骨不是端出来的,他有的是底气看不起许珏,你莫要被那一幅画蒙住了眼。”
“我没见过爹爹的画作,”年年拿起许珏的画,端在面前细品,“但这副画让我开了眼界。”
苏团子难得见他对一件事如此上心,“先生不是教你绘画了么?”
年年一想到这事,小脸皱成了一团,“爹爹天天让我画石头,我烦都烦死了。”
上次卫殊说了他之后,他就端正了态度,奈何天天画石头,饶是再怎么昂扬的斗志,也都颓废了下去,“我将来是要养娘亲的,天天画石头,我拿什么养活娘亲。”
年年在这事上动了真格儿,非得画出名堂来不可。
苏团子思忖了良久,方才说道:“你就没想过先生为何会让你画石头,你画的石头让他满意了?”
这话像光一样照亮了年年。
他好像从未想过爹爹让他画石头是何用意,除了烦躁,就是应付了事,他为何不试着画到他满意为止,去探一探他的深意呢?
楚兰枝从浴房洗漱出来,见卫殊一个人坐在堂屋里,面色不善地向她看了过来。
她走过去,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清水,递到他面前,卫殊斜眼暼着那盏清水,终是伸手取了过来。
“没见过谁跟人斗气,占尽上风,还能把自己气成这样的,与其这样两败俱伤,你还和人家许公子争什么争?”
卫殊低头喝水,把空杯递过去,楚兰枝拿起水壶又给他满上。
“你觉得那副画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