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你相公是个蠢的,还是当你七哥是个蠢的?”
“他早就交待过我,在人手安排上,务必交错选用,以防勾结串通。”
“这四十个税吏里面,十二个是我从内库监刘押班那里挑出来的闲散太监,十个是吏部给的人手,八个是开封府衙门给的人手,还有十个是由熟悉东京土着居民充任,全都是打散了安排在各个税务所,决不会有任何一个税务所里四个吏员彼此全是熟人。”
王修芝早就习惯了自家七哥的德性,她倒也并不生气,只是悠悠叹了口气。
“唉,如此说来,便是七哥你那开封分局辖下的所有十个税务所,合共四十个税吏,他们彼此原先并不熟识,做了几天的同僚后,突然就在一夜之间商量好了,从同一天起,用同一种法子开始做假账,互相配合,彼此遮掩,大肆营私舞弊,从中偷取税款?”
“不止了。”赵德昭淡淡道:“还有石元亮在洛阳督管的六个税务所,二十四个税吏,那里也出了一样的问题;我没料错的话,那边玩弄的把戏,跟开封府这边不会有什么两样。这样也好,不必再去费神查问那边了。”
王子兴兄妹二人对望了一眼,默默点了点头。
赵德昭哈哈干笑两声,脸上却殊无笑意:“是啊,娘子,兴哥儿,六十四个互不熟识的税吏,居然如此团结一致,齐心协力,你们说这事儿稀罕不稀罕,这个乐子大不大?”
“哈,这个乐子真就是大极了,咱们大宋上上下下的官吏们,要是都能像他们这六十多个税吏一般万众一心,群策群力,那早就天下大同,海宴河清了!”王子兴冷笑道,语气里充满愤懑。
“相公,七哥,这是有神仙出手,给你二人的国税总局整出来的大乐子。”王修芝试图说点笑话,想要舒缓一下有些凝重的氛围,只是笑得很勉强。
三个人都脸色不太好,因为这个乐子其实一点都不好笑。
事情真相推究到这个份儿上,也就只差说出来一个名字而已。
只是那个名字的份量如同巍峨大山一般,它的巨大阴影笼罩整个东京城与半个大宋天下,公然提出来可能会让其他人压力太大,而且会破坏气氛,因此赵德昭不愿说破,王氏兄妹也是一样的考虑。
三个人都不是政治白痴,各人心里很清楚——
只有晋王兼开封府尹赵光义拥有无孔不入的手段,以及煊赫逼人的威势,可以同时在开封府与西京府两地,毫不费力地迫使六十四个不同出身、不同来源的税吏全都俯首听命,逼着他们齐心协力、互相配合,狂挖国税总局的根基。
而晋王的真正目的并不难猜到,那就是要让赵德昭的国税总局落得一个惨淡收场,也就等于是要让赵德昭的政治前途与政治声望走向惨淡。
过了好一会儿后,王子兴最先打破沉默,他霍然起身,向着赵德昭深深一揖:
“殿下,咱们要是不赶紧作出应对,便等于是在那些下作伎俩面前彻底败了阵。”
“即便是做出应对,只要动作不够暴烈,照样是等于败了阵。”
“殿下,咱们马上动手抓人吧,来一个以力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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