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节当日晚上,天子大张宴席,群臣在席前恭贺万寿,觥筹交错,君臣尽欢。
寿宴上,赵德昭一杯接一杯地向老爹敬酒祝寿,结果当然是敌不过天子酒量如海,自己先喝趴下了,醉成了一摊烂泥。
赵匡胤心疼儿子,特意指派王继恩破格出动御用车驾,把赵德昭送回郡王府。
御用仪仗浩浩荡荡开到天水郡王府,煊赫无比的声势,一早就惊动了府中上下人等。
郡王妃王修芝还以为是天子亲身驾临,惊得赶紧出门迎接,正好看到王继恩把低着头、闭着眼的赵德昭搀扶下了御车。
王修芝赶紧迎上,正要从王继恩手里接过醉薰薰的丈夫。
赵德昭忽然猛地抬头发起了酒劲儿,双手用力乱挥,左手把王修芝推了一个趔趄,右手手背正好抡到王继恩的鼻子上,抽得他眼冒金星,向后跌了一个屁股墩儿。
他坐在地上双手捂起鼻子,触感一片湿热,就着院子里灯笼光亮一看,居然是满手的血!
钱牛儿与众婢仆一看不对,赶紧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赵德昭架住了。
好在赵德昭只发作了这一下酒劲儿,马上便又低头闭眼了,任由府里婢仆们一路搀扶进了内院。
王修芝向王继恩致了歉,命人取来锦帕给他擦脸止血,客气道:“王大官儿,要不你在此暂歇片刻,稍回再回宫?”
王继恩哪里还敢在此多作逗留,马上连声推辞,捂着鼻子一路滴着血珠子快步走了。
王修芝脚步匆匆走向内院,满脑子想的都是待到丈夫酒醒后,自己要如何如何数落他:居然是一点分寸都没有,在寿宴上喝成这个样子!
刚进到内院的大门,王修芝便吓了一跳,只见赵德昭坐在椅子上,正在一口一口慢慢啜饮茶汤。
他的坐姿很端正,茶碗也端得很稳,一滴都没有洒落出来,这个样子哪里像是一个刚刚醉得站都站不稳的人?
“相公,你——”
“我装的,今晚有要紧事,不醉倒不能早些回。”
“啊?!那相公刚刚醉得都——”
“我故意的,就是看老阉狗不爽,借机抽他一个嘴巴!”
“相公,要是圣上知道了,会责怪你酒后有失检点的!”
“不会。”
赵德昭放下茶碗,笑嘻嘻朝着自家娘子眨了眨眼睛。
“这一招正是跟我老爹学的,我老爹在我面前借酒装疯踹过李侍郎一脚,做爹的可以酒后不检点,做儿子的就不可以啦?他连堂堂朝廷大臣都踹得,我拿巴掌抽了个阉奴就不行啦?放心好啦,我老爹一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责怪我的,他王继恩要是稍微有点脑筋,也不会拿这事到我老爹那里告状。”
“可是——唉,相公,你使这个性子又有什么用呢?”王修芝都要愁死了,丈夫是大宋堂堂郡王,做起事来居然就没个正形儿!
赵德昭敛了笑意,认真说道:“其实是有用的,我一早就试出来了,王继恩胆子特别小,心里一慌走路都能摔跤把油灯泼了,以后我时不时有事没事敲打他一下,让他吃个暗亏,总有一天这老小子会因为慌神犯下大错,落到我手里!”
王修芝还要再说,赵德昭摆了摆手道:“兴哥儿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