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子规离去，李菡机灵的跪在慕容宸一侧，虽说对王府中的一切不熟悉，但是端茶倒水的活儿也还是能做，转眼间，便端上一盏新茶。

慕容宸似乎不领情，依旧不动声色。

“殿下，我知道您对俞姐姐有恩有情，却碍着太后的意思不能立她为妃，可我是无辜的，您又何必对我如此冷漠。”

李菡像是受尽了委屈，从袖中掏出一方手帕擦拭着眼角，梨花带雨的甚是可怜。

慕容宸哪经历过这样的局面，本就很少和女子打交道，如今倒好，竟然还惹得一个女子哭哭啼啼。

倒是眼不见为净了，可耳根不得清净更是扰人。

“主子，找到了。”子规手里扬着发簪，却见眼前的场景甚是尴尬。

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进还是退。

李菡默默起身，将眼泪收起，却还不时的抽泣着。

“多谢。”说着，接过发簪，又对着慕容宸屈身行礼，“殿下，叨扰了。”

“李小姐，今日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真是不辜负自己的那几滴眼泪，李菡心中一喜，难道刚才的楚楚可怜将这块冰暖化了不成？

“太后怜惜我，才会如此重视我的婚事，只是李小姐，你应该有更好的归宿才是，不应该在我这里浪费青春。”

“殿下何意，是将我看做那些只愿攀附富贵的势力女子了嘛，虽说我是庶出，却也有股子傲气，我若不愿意便没人能强求了我，可若是我看上了，就算是少胳膊瘸腿我也愿意与他同舟共济。”

不等慕容宸多说，李菡拔腿便跑，一溜烟儿不见了踪影。

这倒好，没把人劝走，却又给了她更多希望。

对付女人，三十六计都嫌少。

“殿下，怎么着，是真要娶她啊。”

洛玄倾又悄无声息的探出头，同时，俞华裳也跟在身后。

“子规，以后屋外多加些人手，尤其要留意那些喜欢偷听的人。”

“我们可没偷听，是你们说话声音太大。”俞华裳挺直腰身，光明正大的走向前，“这李菡太过纠缠，要不要我帮你......”

“不必了，她也是无辜的。”慕容宸打断俞华裳的话。

“你别忘了，她的父亲李关漠是兵部尚书，是慕容锦的人。你可以不伤害李菡，可李关漠是留不得的。”

“不需要你提醒，我知道。”慕容宸提高了嗓音，那声音冷极了。

俞华裳不知道自己如此气愤是因为慕容宸在为李菡说情，还是因为慕容宸太过优柔寡断。

“好，殿下，是我多嘴了，我是害怕，害怕有一天我们都死在了你的悲悯中。”俞华裳还是爆发了，撂下这句戳心的话再次离去，这一次却是彻底的不再回头。

“洛少也要跟着走吗？”

洛玄倾刚踏出步子，便被慕容宸给叫住了。

“你也觉得我是个悲悯之人。”

“难道，不是吗？”

“连你都这么认为，很好，很好。”

真的是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想要笑上一笑，这一次，慕容宸放下了心，颔首浅笑。

他曾是俞华裳嘴中所说的优柔寡断的悲悯善人，他可怜一切无辜之人，害怕有一天手上沾满鲜血变成自己讨厌的那类人。

可慕容宸也明白，心纵有千结，却也无法避免所谓的牺牲和流血，这是自己选择的路，注定不能两全。

所以，慕容宸释然了，他允许自己心软，却不能感情用事，允许自己心存善念，却不能贻误复仇大业。

洛玄倾看着慕容宸的浅笑心生疑惑，眼前的男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相处这么久，洛玄倾见过他的沉着冷静，见过他的措手不及，见过他的犹豫不决，今日，又见着他的情感泛滥。可纵使再多变，却始终无法从他那一副死人般的冷脸上捕捉到过多的表情，偶尔的笑意也透着无限冰冷。

这下可倒好，竟然露出这样一个让人舒服的笑容，虽然只是浅浅一笑，却终是见到眉眼跟着绽放出喜悦的味道。

“难道，你是故意的。”洛玄倾恍然大悟，再看看那副笑脸背后竟是满满的得意，“你是故意对李菡好，故意让俞华裳误会，故意表现出一副悲悯的性子。”

慕容宸依旧是笑着，而这次笑的更是灿烂，因为终于有一个人看懂了自己。

洛玄倾不敢相信的摇着头，不到一年的时光，慕容宸竟然成熟了这么多，原来，仇恨的力量是如此之大。

而今天，再次让洛玄倾对他刮目相看，“这下，李菡对你更是上心，太后也跟着对你放心，而俞华裳......你是想让她对你死心。”

“言重。”慕容宸收起笑意，“我只不过是帮俞华裳认清我们之间的关系。”

一日契约，便终身只为利益。

谁对谁动了情，到头注定是徒然心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