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夜深，宫灯微弱的光斑在此刻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父皇，您为什么会突然做这个决定。”慕容宸小心翼翼的跟在懿皇帝身后，听着前面的脚步时快时慢。

懿皇帝停在一处石子铺成的小路边儿上，一旁是一条小溪，安静的流水声此时也变的十分清晰。双手一背，轻描淡写的说道，“你五哥最近做的不错，兰贵妃自然要有些封赏不是。”

“父皇所言极是。”即使是个敷衍的答案，慕容宸也不打算再追究问下去，而是话锋一转，“父皇，您是否还有别的事想与儿臣说。”

懿皇帝将脸侧过，正对着慕容宸，刚还在想如何开口，这下好了，也省去琐碎的客套。

“朕，想恢复吴歌山众将领的职位。”

本以为懿皇帝这辈子都不愿再提起吴歌山的那些将领，那群曾经因为一个将军而险些背叛国家的人，他们在义气和皇命见选择了前者。

作为一个国君，无人能容忍这样的背叛。

出乎意外的决定，慕容宸眉头轻轻一皱，这懿皇帝到底想做什么。

慕容宸机械式的牵起嘴角，“父皇这是何意。”

懿皇帝这倒是直爽，“朕要组建一支庞大的骑兵，只是如今能用到将才实在是太少。”一想到要将北方鲁国收入囊中，便是掩不住的喜悦，“宸儿，朕要你去说服他们，重回战场为燕邵卖命。”

“儿臣恐怕无法胜任。”慕容宸拒绝了。

懿皇帝锲而不舍，“秦勇的事，你还有所介怀？”

“逝者已逝，儿臣已不再想了。”慕容宸十分轻巧的回复着，“是儿臣实在不适合当一个说客。”

月光冲破层云，终于，投射到大地，将两人的身影拉的纤长。

懿皇帝往前挪了两步，与慕容宸的影子重合，他们是父子，仅凭着月色瞧去更像是一个模子立刻出来的。

“不用有包袱，尽力去做便可。”既是父亲同时也是皇帝，收起商量的口吻，略带命令的继续道，“你是朕最佳人选。”

这是不容拒绝一道命令，慕容宸抿着嘴唇还维持着淡淡的笑，微微低头也算是应下这件事。

“天色也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懿皇帝将目光从慕容宸身上移开，转而投向不远处紧紧跟着的子规身上。

还真是个忠心的奴才。

未等慕容宸行礼恭送，懿皇帝已然加快步子，顺着石子路消失在浓重夜色中。

子规见懿皇帝已经远去，赶忙走上前，却见慕容宸眉头紧锁杵在原地，像是一个石化的雕像一动也不动，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到一旁的小溪中。

“主子，您......”

嘴唇微微开启，慕容宸一张一合说出几个字，“明日，出宫。”

一听要出宫，子规怎是一个高兴能形容，用力点着头回了一个字，“是。”却突然想到李菡又一副忧心忡忡，“主子，李小姐该怎么办，怎么着也得像个法子把她打发了。”

慕容宸岂非不想如此，当得知是李菡利用李尚书之便将九公主入嗣给兰贵妃之时，还对她抱有的几分歉意瞬间荡然无存。

“既然她这么得太后的喜爱，就留在太后身边伺候吧。”慕容宸又对着子规补充一句，“明儿就跟父皇说，眼下我无心顾忌婚姻大事，李菡温柔淑德，深得太后喜爱，就让她继续留在宫中伺候太后得了。”

懿皇帝刚给慕容宸布置了任务，也不会再急着催他完婚，这件事定是就此搁置下来，至于李菡，八成也就按着慕容宸的意思安排了。

李菡或许还在暗喜自己即将成为明王妃，可奈何这条路变数太多，或许她永远也不会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儿。

她没有什么错，只是爱的人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