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天雀答应苏二十三并与之达成天道契约后便运转灵力将自身的魔血分出一部分交给了苏二十三,让苏二十三能够尽快的将魔血吸收炼化,从而将万世魔经修炼到最高层次。
而当苏二十三从褚天雀那里得到并真正接触到魔血的瞬间,正欲修炼的他却是突然在一阵眩晕中陷入了昏迷,随之而来的却是一段段涌入其脑海深处的,似乎并不属于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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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叶片片落于山道,隐隐之间还能看到一盏盏幽暗烛火。
这里是枯荣城外的枯荣山,也算是世人所熟知的荒凉无主之地,却也曾是枯荣城外唯一的一座略有香火的寺庙,只是如今人去楼空,据说只留下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僧在门前清扫着永远都扫不完的落叶。
而对于破败的枯荣城而言,城里也只是留下了一些或不长久的老人。
只是有一天,寂静的城外传来了阵阵马蹄声,来者中有一位身着铠甲的将军,一位捧着书卷的书生,一位浑身破布衣裳的乞丐,以及一位与那城外破庙门前扫地的老人一模一样的僧侣。
四人的目的地都是枯荣山上的那座破庙,引得城中的老人们都不由得打开门窗,想要询问他们来到这里是所为何事,等来的却是马蹄踏过泥尘所扬起的黄土砂砾。
随着马儿的嘶鸣,四人将马儿拴在了山脚下,而后亲自抬起双脚登上了不算很高的枯荣山,在一片片枯叶落于肩头的时候,见到了正在门前扫地的老人。
僧侣是最先上前,只见到他缓缓向前,跪拜在了老人的身前,身侧则是两尊眉慈目善的佛像。
将军的脾气火爆,第二个上前跪拜,出现在他身旁两侧的则是两面染血的军旗。
书生则是搀扶着乞丐上前,一同跪拜在老人的身前,这时出现在他们左右两侧是为‘一道轮回’
四人并没有说什么,很快就沉默不语,就像是谁都没有见过谁一样,又风尘仆仆的离开了枯荣城。
等到枯荣城内外再次陷入寂静,枯荣山上的破庙里才开始响起阵阵清脆的啼鸣,原来是从山里飞来的鸟儿停留在了老人的肩膀上,似乎是在与老人交谈着什么。
老人只是轻声一笑,而后拿着手中的扫帚走到了破庙门前,走到了之前四人所跪拜着的位置。
呼吸之间,四块玉碑拔地而起,让枯荣山都为之震颤。
但在四块玉碑之上,唯有一块玉碑上能够看到清晰地字迹,其余的三块仿佛像是被人毁坏过,模模糊糊,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
待玉碑完整呈现,老人走至那留有字迹的玉碑前,伸手自上而下,缓缓拂过那几个大字。
轻声道。
故人长辞三百年、唯独松柏恒长青。
“呵···倒是你们这些小家伙,今日怎的有空来我这里?”
“不用你们说我也知道,近日来外头常有大风,就连我也被扰的睡不着觉,更何况是你们这些无依无靠的小鸟”
沟壑纵横的手掌托起一只受伤的小鸟,微微一笑,朝着掌心呼出了一口热气。
再从身旁的树上摘下一片青叶,将其捏在手里稍稍用力,便有一滴汁水从中滴落到小鸟的口中。
“所谓天灾人祸,似你们这般弱小的小鸟自然是无可避免”
看着掌中逐渐恢复健康的小鸟,缓缓笑道:“正巧我这破庙还算空旷,不若你们此后便住在这里,等到风平浪静、晴空万里,再展翅高飞,如何?”
小鸟们的叫声回荡在山顶的破庙内外,而拿起墙边扫帚之人则是头戴斗笠,慢慢悠悠的清扫着门前落叶,偶尔才会抬起头来望向头顶。
那里是一个鸟儿们新筑的巢,里头正有三只静待孵化的幼鸟。
想到近日外头屡有大风,便将手头的扫帚放回墙角,转而背起几块木板,踏着脚下的石块靠近鸟巢。
“若是家破人亡了,那该有多伤心呐···”
动手为鸟巢修筑了一道‘木墙’,将吹过脸颊的寒风阻挡在外,使得热气能够留在巢中,让还未出世的生命得以安生。
做完这一切,才再次拿起墙角的扫帚,将脚边的落叶扫至一旁,再装入竹篓里头,正巧可以在这寒风天生火取暖。
等到了晚上,所有的鸟儿都停靠在身上,望着似乎永远都不会熄灭的火堆暗自出神。
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的老人轻声细语,缓缓道:“不如我来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那一年的青莲池边,一位刚刚出家的僧人正要上山拜见自己的师傅,却是在那青莲池边的石桥上遇到了一位拦路的姑娘”
“姑娘的样子很美,或许连佛祖见到了都会不由得为之感叹,而一心向佛的僧人却是微微欠身曲腰,低垂着自己的脑袋,沉声恳求着姑娘能够离开,不要挡住他上山的路”
“可惜姑娘似乎是那僧人相识,当僧人开口说出那番话的瞬间,竟是伸手在其脸上留下了一道刺眼的掌印,更是厉声呵斥着僧人竟然可以如此的无情,将一个与他相识甚至是相爱了十年之久的女人抛弃,独自一人断绝尘念,剃度为僧”
就像是亲身经历般,火堆前的老人闭上了双眼,早已布满皱纹的脸庞上开始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悲。
长久以来都不曾消退的思绪也正在此时此刻重新展现在自己的眼前。
当时正值天寒地冻,正从村头将六婶编织好的靴子带回到家中的唐梦彩却是在打开房门的瞬间,看到了自己的丈夫正跪在一尊佛像前,亲自用一把尖刀,将其头顶的发丝尽皆剃去,就算是回头看到了自己的妻子,男人也只是微微颔首,不顾唐梦彩的阻拦,打开房门走入了冰天雪地之中。
“沈沧决!今天你必须要告诉我,为什么要剃度为僧?难道我唐梦彩做错了什么事情让你不满至此?”
“沈沧决!今日你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唐梦彩就和你一起剃发出家,既然你要当和尚,那我就去当一个尼姑,让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能看到我们两个是多么的可笑!”
终于,唐梦彩的坚决总算是让沈沧决稍稍回神。
但沈沧决的表情却是十分的痛苦,就好像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随后更是伸出双手,颤抖着、挣扎着想要靠近就站在自己面前的唐梦彩。
同样也注意到了沈沧决的异样的唐梦彩赶紧上前握住了自家丈夫的手。
感到不安的唐梦彩皱着眉头,小声问道:“沧决···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其实你并不想上山为僧,你是为了保护我才做出的这个选择,对不对?”
“沧决,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们本是夫妻,我们本就应该同享福共患难,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句话也不说,反而让我更加担心”
拨动着落叶,让火光照亮整座破庙。
听到屋外大风渐渐平息的老人这才睁开眼睛,继续说道:“只可惜那个叫做沈沧决的男人并没有回答自己妻子的问题,而是选择沉默着走上了青莲池边的高山,在一阵阵钟鸣中成为了那座山上的僧人”
这时,却又停靠在肩膀的小鸟唧唧喳喳的鸣叫着。
老人‘噗嗤’一笑,伸手拍了拍小鸟的脑袋,说:“我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但老头子我这个故事可没有讲完”
“或者说,这个故事才刚刚开始···”
“那个叫做沈沧决的男人,最后还是没有回头,走上了那座山”
自青莲池边的石桥走上巍峨大山,漫漫风雪铺天盖地般卷起了面无表情的沈沧决,和神色慌张的唐梦彩。
等到风雪平息,平稳落地的两人睁开眼睛,却是看到一位身着破旧袈裟的老者已经站在他们的面前,并张开嘴巴微微一笑,似乎是在这里等待了许久。
似是失神出窍的沈沧决走上前去,于老僧面前低头跪拜,而唐梦彩却是气势汹汹,走到那老僧的面前,用手指着似笑非笑的老僧厉声喝道:“老头!你究竟是何人?你到底给我丈夫喂了什么迷魂汤,为什么他如此执迷不悟的要上你这来?”
“呵···施主莫要动怒,这是你丈夫自己的选择,而老僧我不过是见其心诚,所以才打算帮帮他”
老僧摇了摇头,一边看着跪拜在自己跟前的沈沧决,一边看着神情愤怒的唐梦彩,缓缓道:“世间善恶总是难分难解,想要作恶轻而易举,可想要成善却是难上加难啊···”
“沈施主,今日你入我山门,便要静心凝神,以后世间的一切你都不能再有丝毫的留恋,若是稍有动摇,便是前功尽弃啊”
“沧决记住了”
额头在青石板上轻轻一磕,便又有钟声阵阵响起。
与此同时,老僧向前半步,走至双拳紧握的唐梦彩面前,微微颔首,轻声道:“唐施主,万般皆有因,沈施主之所以会选择入我山门,必然是事出有因,但在老僧看来,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若是知道了,反而是徒增伤心,却是不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