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科把酒桌上的细节都同杨光说了,“这种事,费力不讨好啊,是吧——,都明白的。”杨光想:“甄台迟早会来找我的。从感情上说,台站这样对待老张,自己替单位觉得内愧,试问郜局可否有同情心?我同情老张,我更要面对甄台,我不当说客就只当不知道,内心聊以自慰,我去当说客,老张才不管你是单位还是私人,有不满就冲我发火,还有可能一气再病,我何苦来的。”
三天后,甄台把杨光和刘朝阳约进小酒馆。甄台问杨光:“老张的事,郜局给的钱不多,怎么运作好呢?”杨光还没有想好如何回答,刘朝阳说:“你——嗯,你把事情想复杂了,农村人没有太大的要求。”甄台又问杨光:“老张有一个外甥在子市工作,他要是替舅舅出面就麻烦了。”杨光说:“他外甥是公务人员,正因为是公务员,不可能为舅舅出面的,尽管舅舅有恩于他,为了自己的前程,他不会出面的,关于这一点,甄台尽可放心。”甄台说:“杨哥,你去跟老张透露一点口风,看看他的反应?”一旁的刘朝阳说:“你啊——,我都跟他说过了。”甄台问:“你什么时候说的?”刘朝阳说:“你——嗯,就前几天值班,吃午饭的时候。老张说四万少点,你——嗯,五万六万的可以商量。”甄台一听,紧锁着的眉头顿时打开,心头上的乌云立刻散尽,心情成了雨过天晴。甄台高兴地说:“我算明白了,什么事都不能跟老乌和钱想商量。听他们的什么事都不用办了。来,哥三个喝酒!”
第二天,甄台到了单位就去锅炉房见老张,对他说:“老张,前些日子我出差,郜局把我叫去了,说你的年纪大了,不适合干一些体力活了。看来呀,就算我诚心留你也留不住了。”一听甄台的话,老张在心里直犯合计:“看来刘朝阳说的话是真的,知道撵走我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我也咨询过打官司的事,合同、事实合同、最低工资、平均工资、诉讼程序、包工包活啊,律师呀开庭的,我一听就头痛。刘朝阳说得对,双方要是谈不拢,先停发工资撵走我,等着我同台站打官司,一场官司少说耗时一年两年的。郜局这人我见过,个子不高和和气气的,这是没到关键的时候,一旦动真格的,个个心狠手辣的。一个老农民,哪来的退休,走的时候能得到一笔钱就知足吧,五万元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一想到真的要走,我还真有点舍不得。”老张带着哭腔说:“甄台,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的,你们都是公家的人,就让我拍拍屁股两手空空地滚蛋?”甄台说:“那是不可能的,我决不同意。我跟郜局极力为你多争取一点钱,钱都是省局出的,我一分钱拿不出来。要是我说了算,从你我多年的感情上讲、从你张师傅任劳任怨的工作态度上讲,你说多少我就给多少。可是,这钱不是我的。省局给钱是有根据的,你的实发工资不多,就按照亥市的平均工资乘上你的工作年头,平均工资是一千六百五,你干了二十七年,一共是四万六千二百元。”“甄台,毛年头是二十八年。”甄台说:“好好,就按二十八年算。”“甄台,凑个整数,给我五万元吧。”一听这话,甄台的心中暗喜,嘴里却说:“老张,你多要钱需要有充分的理由,我没法跟郜局张口。”老张一听甄台的话就急了,“我怎么就多要了,你说,我怎么就多要了!”老张喊着站了起来,两眼圆睁,双手紧握双拳微微地哆嗦着。甄台被吓了一跳,没有想到老张的情绪会如此激动。甄台也站了起来,“老张,我不是说你多要了,你冷静冷静,一会我们再谈。”
说着甄台跑出了锅炉房,在定位科和老乌聊了一会,甄台又回到锅炉房,老张正躺在床上怄气。甄台说:“老张大哥,我想了想,也不向郜局申请了,就依你的五万,差头由台站补上。”老张起身坐在床沿上,对甄台说:“我什么时候走?”甄台说:“你现在就可以走。”老张心里想:“这年头,欠债的是爷爷要债的都是孙子,拖欠时间一长肯定坏账,我走了以后,塌陷台如果否认可就麻烦了。”老张大声说:“钱,必须拿到手以后,我才能走。”甄台心里期望老张马上离开,赶紧说:“张大哥,请相信我,钱到位后我亲自给你送去。”老张说:“让我走,钱必须先给我。”听老张这么说,甄台明白他的担心,心里想:“我今天不能强令撵人,弄不好前功尽弃。急不得,等省局的钱到了再办不迟,大不了我多给他个把月的工资,这笔钱我还拿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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