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兴王爷肯留在岚心身边后,琬香就再没出现过,常乐说她成日就在自己的房间哪也不去,岚心听后沉默半晌,决定拆了线便去找她。谁知拆线那日,却是琬香先来看她,见她终于恢复些气色,也没有之前那般憔悴瘦弱,岚心道:“这几日不见你的动静,若不是问常乐,我还以为你不在庄内。”
琬香沉默了会,开口问道:“你和贺公子是不是要回家了?”
岚心挪了凳子给琬香坐下,点头回道:“是,三日后即动身。”
琬香的眼神黯淡下去,岚心思虑了会,接着道:“你对兴王爷有恩,我亦是感激,你可以跟我们一同回去,我会给你找个安身之所,让你衣食无忧。”
琬香摇了摇头,强撑着微笑道:“我刚从一个皇都逃出来,自知没有那样的福分,只怕更不属于你们的皇都。”
岚心望着她的笑容,只觉有些揪心,又道:“那我给你置办田产,在钱庄给你过个名,以后无论你去哪里都有银钱傍身。”
琬香看着她呆愣良久,而后忽然道:“你真的和别人不一样,难怪他对你念念不忘,你是值得的。”不等岚心再说,琬香便告辞出了房门。她一直知道兴王爷对岚心的感情,可从未了解过岚心,直到那天被刺客追杀,在她面对飞来的箭矢稍作犹豫时,当她努力抑制住害怕和恐惧时,岚心已经奋不顾身朝兴王爷身后扑了过去,她挡在两个人的身后,护着她和兴王爷一同滚下山坡躲过密布杀机。那样的胆识魄力和不作考虑的赤诚感情,是她没有办法体会和做到的,她不觉得自己输,而是觉得似乎是两人的情深意重教会了她怎么去承担和爱。
三日后临出发时,岚心被告知琬香已经离开留云山庄。梓云将银票地契等交还给岚心道:“她天未亮就走了,什么也没带。”
岚心有些着急:“她身无分文以后要怎么过下半生?”
梓云按住她道:“你别急,或许她只是想躲着分离场景,我提前派人注意她的动向了,她若离开留云山庄我肯定第一个知道,你放心,我总归不会让她有事的。”
岚心奇道:“你什么时候与她相熟的?”
梓云淡淡一笑:“可能曾经都是天涯流落人,我那个年纪却远不如她这般赤诚善良。”
岚心沉默许久,最后将地契等递还给她道:“你留着吧,若她平安无事定要让我知晓。”
梓云见她十分认真,便郑重应下:“好,定会让你知晓的。”
码头上,江南提督的船队已在此庄肃等候,岚心同兴王爷上了船,与梓云等人道别。路上,兴王爷一会翻翻这个包裹一会又拿着自己的佩剑发呆,岚心坐在他身边问:“在找什么?”
兴王爷指着剑柄道:“我记得这里有个剑穗,不知为何却不见了。”
岚心接过剑柄仔细看去,见上面并无损坏痕迹,应是有人徒手解下的,她心中明了,问道:“那个剑穗很重要吗?”
兴王爷淡然而笑:“也不重要,只是原本的剑穗很别致,如今没了剑穗,似乎光秃秃的少了点什么。”
岚心笑道:“我们府上的杏儿可会编织物件了,回去了叫她再给你编一个喜欢的可好?”
兴王爷望着她应声道:“好,依你。”
从江南辗转北上回到京都城的一路上,兴王爷和岚心都算相处融洽,可也并没有再进一步。兴王爷对她始终淡薄有礼,岚心心中苦闷,却知此事犹急不得,只能整日变着法的逗他开心,后来发觉自己刻意或随意,兴王爷对她都是老样子,想通后决定索性就做自己,不再故意讨好,如此反而更似夫妻。
阔别数月回到京都城,岚心只觉满心满眼都是欢喜澎湃,长久居住时不曾留意,如今返乡才觉亲切,看什么都觉格外顺眼有意思。岚心盯着兴王爷问:“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熟悉?”
兴王爷看着车帘外的街道,一商一铺,一景一木,眼前似乎总闪过些陌生却又熟悉的零星片段,他不自禁点头:“是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