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盏昂贵的魔石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经过纯白石壁的反射，将整个浴场照得透亮。

现在已是深夜，像往常一样，伊凡在这个时间还待在书房，无所事事的小夜就用这段时间来沐浴。

浴场空间很大。

天花板、地板和四周的墙壁全部由大理石砌成，氤氲的水汽使这里充满朦胧感。狮子头雕塑口中潺潺不断地流出温水注入浴池，多余的水则从池底和池边刻线上的小洞流出，不间断地循环使浴池里的水一直保持温热和洁净。

小夜赤身滑进浴池，慢慢沉下身体，暖暖的池水漫过脖子，她发出一声舒服地呻吟。

来到这里之前，小夜从未想过洗浴也可以成为一种享受。

温水…上一次用温水洗浴是多久远的事？小夜已经记不起来了。前不久和别的三级学员住在一起，洗浴是在一个小湖泊里。虽然二百多人共用一个小湖时常有些拥挤，而且水有些凉，但那种洗浴条件对奴隶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到了冬天就不一样了。想起以前在冬天用冰冷刺骨的水洗浴，小夜不禁打了个寒颤。幸运的是现在不必担心了。

温水，真好。

泡了一会儿，小夜感觉全身都变得软绵绵的，雪白的肌肤经过擦拭和温水的浸泡，染上了一层淡粉色。小夜深吸一口气，把头埋进池水中，将长长的黑发完全浸湿。

随后她跳出浴池，从大理石柱上挂着的银罐中捧出木槿汁液，涂抹到自己的头发上搓揉着。洗完头发后，又从另一只银罐中取出沐浴油，仔细涂遍全身。沐浴油是用橄榄油和其它芳香料混合制成，价值不菲。用过它，醉人的香气会留在肌肤上久久不散。

小夜从盒子里取出一个小金片——纯金制成的刮肤器，一点一点将身上的油刮除，之后再次跳进浴池。

这次小夜泡的时间比较久，还在浴池里来回游了几下。

小夜来到这里已经过了一周，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各种意义上都超乎她的想象。

小夜的记忆是由一个一个点连接成的。

夸奖是白点，软面包是白点，无人打扰的睡眠是白点。

饥饿是黑点，寒冷是黑点，疾病是黑点，责骂是黑点，鞭打是黑点，其它的奴隶们……他们活着是黑点，死了还是黑点。哦还有，冬天用冰水洗浴也是黑点。

与白点相比，黑点压倒性地多。所以小夜过往的记忆几乎是一条黑线，只有零星几个白点点缀其中。

就是这样。生活是无聊的，自由是无用的，未来是无趣的。

现在呢？

甜面包是白点，熏肉是白点，柑橘汁是白点，温水是白点，软软的床是白点，和蔼的达特先生是白点。如果说一片纯白中需要一点黑才显得真实，那么发情笨狗罗斯先生是黑点。

至于主人？主人是一道光。

小夜越想越觉得现在的生活很荒谬。美味丰盛的食物，高档布料制成的衣服，很软很大的床，每天都能使用的奢侈浴场。简直过得比贵族小姐还要好，然而却没有人要她付出相应的代价。

小夜有点不安，她不知道这种梦一般的生活还能维持多久。在她印象里，得到总意味着付出，而奴隶肯定是付出更多的那一方。

至于她能付出的东西，还有别的吗？

小夜洗净身体从浴池中出来，站在巨大的镜子前。还不赖，她想，主人也说过我很可爱。

但主人总是很忙的样子，似乎那些涂鸦和长剑比她有趣得多。两人睡在一个卧室的内外间，然而一个星期了，她还没有完成少女向女人的转变。

洗完了澡，再去主人那儿碰碰运气吧，兴许今晚他有兴致呢。小夜叹了口气。

……

小夜悄悄推开门，进入伊凡的书房。

一进书房，小夜立刻打了个寒颤！不对！气氛和平时不一样！

伊凡双手握着一把长剑，看起来姿势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不断向周围释放。

隔着好几米远的小夜都觉得呼吸困难，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小夜突然想到，殿下是一名觉醒者，这难道就是觉醒者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