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北国这些年内耗不断,国力本就不如所展示的强大,如今靖国不敢讨要被占的四座城池,我们反而先挥师南下,这无异于给北国再添无法背负的重担。您之前不是说过吗,这几年要休养生息,以图日后大业。”
“没时间再等了。”
容锦的不受控制,比蓝阙预计的早得多。
穆德为难:
“那……大人,可否请女皇陛下下一道旨意,若师出有名,或许军中反对之声不会这么高。”
听完小厮的汇报,司棋的眉深深皱起。
她已能预料,待会进去会是怎样的狂风暴雨,这么多年,国师想要做的事,从未被如此掣肘。默默算了算他们牢牢掌握在手的人马大概是十万左右,她攥紧剑柄,默默走入典雅清净的书房。
意外的是,蓝阙并未动怒。
而是盘腿坐在廊下,对着院中好不容易培植得葳蕤的青萝发呆——
北国气候不似靖国四季分明,冬日漫长且少雨干旱,青萝很难养活。
国师府里的青萝,是杀了好多个花匠之后才终培养出规模!
银发一泄而下。
男人挺直清瘦的灰色身影,透出万千寂寥。
舔舔嘴角,司棋走过去:
“启禀大人,玉玺……没搜到。”
“嗯。”
春深了,青萝的绿意逐渐呈现出一种幽深。
蓝阙呆呆望着,一动不动。
他的平静让司棋背部开始冒出冷汗,声音更低:
“大人……可是心情欠佳?穆德将军多年来对大人是忠心的,此番军中闹事定是有宵小作乱,大人若同意,属下愿意前往查探。至于其他反对的将领,大人不必悬心,不听话者……杀掉便是。”
“杀便是了……”
唇珠一抿,蓝阙仍旧纹丝不动:
“司棋,你觉得我们能杀尽天下人吗?”:
“大人这是……”
自幼跟在蓝阙身边,司棋还从未听过他说这种透出丧气的话。他能用十几年去布局夺权,如今大业将成,怎么退却呢?
想起栖凰殿见到“容锦”和燕御年形影不离,司棋惴惴启唇:
“女皇陛下不同意南下吗?她定是受了燕御年的蛊惑!大人,属下今晚就去杀了他!”
“你不是他的对手。”
还在凉城时,蓝阙就已惊叹过:
即使右手被挑,重伤消沉,重新振作起来的燕御年仍然锐不可当!
这就是青萝占卜所得的命吗?
司棋一滞:
“大人可要亲自出马?”
“我一动手,就是把小锦儿彻底推向他那边,而且,十五又要到了。”
“那……”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司棋愁得眉毛打结:
“大人打算怎么做?”
蓝阙闻言沉默。
良久,眼神始终落在那片碧绿青萝上的蓝阙低低一叹:
“你说,真是我做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