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不再接苏梁的话,而是转身,对杨蒹葭道:“还有什么想要的首饰,多买些回去吧。”
往后,就不再下山了。
杨柳想到苏梁那张看似温和有礼的脸,心中加了一句未说出口的话。
“苏公子付了什么银子什么的了。”杨蒹葭在杨柳身后朝苏梁眨了眨眼。
苏梁也朝杨蒹葭微微一笑。
这种互动在杨柳看来刺眼极了。他压下内心泛起的闷意,道:“舍妹久居深闺,不明事理,受了苏公子如此大礼,实是不该。”
苏梁却道:“小钱而已,不必介怀。”
杨柳再次表示不能让苏梁平白破费,苏梁也没有过多的再做推辞,草草接过杨柳递来的银子,看上去并不在意。
比起银子,他看上去更在意杨蒹葭。
一双眼睛都快黏在她身上了!
杨柳不动声色地隔开他和杨蒹葭的眼神交流,不顾杨蒹葭的反对,坚持立马回山。
回到山中,两人都脸色不虞。开始怄气,互相不搭理对方。
到了傍晚,还是杨柳先认了输。
“行了行了,还生气呢?”杨柳有些讨好地道,“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虾子,别生气了,好好吃饭。”
杨蒹葭往日里见了饭桌上的虾,根本不需要杨柳叫,整个人能直接飞到桌子旁。这回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那堆红彤彤的大虾,不知想到了什么,脸和虾子一样红。
“我想下山。”
杨柳又想起了杨蒹葭和那个苏梁眉目传情的样子,再好的脾气,也见不得心上人和旁的人这番作态。当即摔了碗筷,愤愤离去。
阿兰劝他:“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瞎操啥心呢?你看我,我儿子喜欢上比他大两百岁的小瑶,我说什么了?”
杨柳郁闷了,心道,你那是正儿八经的儿子,我这可是当媳妇养的。
自那日过后,杨蒹葭总是魂不守舍的。
以前闹腾的小姑娘,却成了能呆坐一天的失心人。有时候回过神来,就拿下那支蝶恋花步摇,摩挲了一遍又一遍。好在那可是二十两的高档货色,若是那位伙计后来拿出来的哪只,怕是该被摩变形了。
杨柳就不明白了,那个苏梁哪里比他好?就因为一支二十两的步摇?他又不是买不起,而且他把他家小丫头养到这么大,可不止二十两银子能了事的吧?
怎么就被别人用一支二十两银子的步摇给骗去了呢?
杨柳那个时候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当杨蒹葭真正离开他之后,他才想起来。他刚遇见杨蒹葭时,她还是个婴儿,整个人都小小的,还看不出一点儿今后的明媚活泼。当时,他也的确是想将她当成女儿来养的。
虽然深山之中不算孤独。阿兰年纪大了,唠叨得不行;小瑶还处在一个女妖精最好的岁月,立志成为一个魅惑众生的兔子精。
身处妖精们的嬉闹之中,杨柳不孤独,却很寂寞。
父母在他的记忆中已可以追溯到好几百年前了,那种耳鬓厮磨的爱情给他带来了很深的影响。
他寂寞着寂寞着,就开始回忆已经模糊了的父母。回忆到他们的矢志不渝,他想,如果他能找到一个像母亲之于父亲一样,他深爱且深爱他的人,该多好呀。
那时候,在他身边的,就是他养着的小女孩,杨蒹葭。
一切似乎顺理成章。
一切似乎有些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