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头观世音听了马童的话，低头沉思。
毫无疑问，在很久之前他就是一个善神，一直都在庇护着凡人，也正因如此，他才获得了人的供奉，从而在这世间，后来他的善名越传越广，由此被西方教所吸收，成为了西方教里面的神，后来妙善之事有了波折，他才被推上坐观音之位。
只是这自从上位以来，他就少了当年的慈心善意，多了许多的勾心斗角，心中所想，并非是当年的济世救人，反倒是如何同人相斗。
同妙善斗，同苏城斗，同西方教里面的同僚斗。
他失去了原本的善心，换来了这一个精于算计的机心。
“放下，自在。”
马头观世音说道：“可是若我放下了，哪里去求至高的佛呢？”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苏城在一旁淡淡开口，口中念诵真经。
这心经本就是佛教的经典，而苏城在这上面体悟最深，现在一字一句说法，诸多佛理自然流淌。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无智亦无得，这是苏城要点出来的东西。
没有根本的智慧，也没有追求的至高佛果。
一切都是空。
因为这一切都是空，因此在修行的时候就不必有任何的挂碍，没有牵挂，自然也就没有了牵绊，没有了恐惧，远离了一切的是是非非。
马头观世音听着苏城的话，过往心中的一切历历皆显，如是片刻之后，苦笑一声，说道：“这些年来，我是真的着相了……”
佛家所讲就是一个空。
成住坏空的空。
“荡魔天尊，我同你们有这么多的纠葛，你却选择出声点化我，而并非是超度我，你的胸怀也实在广阔。”
马头观世音看向苏城，法眼凝望，片刻之后又苦笑说道：“也兴许是因为你的法力委实不可思议，这胸怀自然宽广了。”
境界不一样，眼界也就不一样了。
苏城微微一笑。
获得了混沌钟之后，苏城的境界得到了不可思议的提升，时时刻刻都能够在时间长河里面汲取东皇太一散了的法力，自身的修为进境一日千里，现在就算是妙善，也不清楚苏城究竟有多少手段。
“这是多宝如来赠给我的三个金刚圈。”
马头观世音取出来三个金刚圈，放在苏城和妙善的跟前，说道：“也是当年截教金箍仙的遗宝，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回佛门，也不会再当马头观音，这三件宝贝，你们帮我还回去吧。”
金箍，紧箍，禁箍。
苏城看着这三个金圈，看向了旁边的妙善，这三个圈子还是当初苏城和妙善一并在金箍仙的亡身之处带来的，而后还给了多宝道人，没想到辗转一圈，这东西又到了他们的手中，又要让他们还给多宝道人。
“还有这一个，是当年南海龙宫送给观音的明珠，让我培养南海龙女，现在南海龙女一直都在你们那边修持，观音的身份也同我无关，这颗明珠还是你收下的好。”
马头观音将明珠递给妙善。
这一下子，他算是彻底的放弃了菩萨的身份，同妙善之间的因果彻底了结了。
天地间从今往后，仅有一个观音，那就是妙善。
妙善伸手接过了明珠，看向了旁边的苏城温柔一笑，这一段因果本来极深，双方可谓不死不休，但是现在却轻描淡写的解开了。
“你今后想去哪里？”
马童出声问道。
“回到我们原本的地方。”
马头观音说道：“五十年，五百年，兴许在这世间还会有马童神，只是不清楚，这世间是否能有双马童神了。”
马童一笑，看向了身边的小红，他们原本是一体的，但是分开之后，也没有必要继续相合了，他们各自都有各自的想法，但是在他们的心中，原本存在的善依旧还在。
马头观音又看向了洪锦，现在要放下一切，对洪锦这个有资质的，倒是有些不舍，但终究没有说什么，化为了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天阙。
“荡魔天尊。”
法海看到了苏城，向前来行一礼，而后看向了苏城身边的妙善，不由感慨万千。
当年他是一个修士，而苏城和妙善都近乎是平常人，他们彼此萍水相逢，而这若干年后，苏城和妙善都成为了三界之中一等一的人物，但是他仍然沉溺在当年的仇恨之中，始终不曾走出来。
“你仍然在执迷当年之事。”
苏城看到法海，摇了摇头，说道：“适才我对他说的再多，对你来说都是毫无作用的……不过今日之事，也就此了结了，白素贞救了马童神的转世之身，今后你要动她，就必须要过马童神的这一关了。”
法海看向了白素贞，又看向了在她身旁的龙吉公主，湘妃，自觉今日得罪的人实在不少，最后还是一笑，说道：“我在人间蹉跎了这么多年月，若不让她吃些苦头，心中念头终不通达，得罪人就得罪人，要过关就要过关，一些事情，该做的终究是要做的。”
白素贞听到法海的话，皱起眉头，有心想要分说两句，但是想到这一团乱麻的因果关系，终究是别过头去。
今后多多小心这和尚一些就是。
“师傅。”
洪锦看到苏城，上前对苏城行礼。
“这些年来你在人间，可有什么感触？”
苏城笑问道。
洪锦看了看旁边的怀月公主，想了想，说道：“这些年来，弟子看着人间王朝兴衰，也看着山河更易，始终都有一个感触，那就是这片天地，就算是人改变了，当权的改变了，但是再怎么改变，但是世道始终是不变的，他仍旧是当年的世道，享乐的永远在享乐，吃苦的终究在吃苦。”
龙吉公主听洪锦的话，别过头去，充耳不闻。
苏城倒是点头，说道：“你能有这个感慨便已经是极好了，你也在人间蹉跎了这些年月，现在幽冥血海之中，新的修罗城已经修建，正要有一个人去主导，你到了那修罗城之后，要多想想自己在人间的这些年月遇到的事情，然后再想想应该如何行事。”
自从苏城的上清元神在幽冥血海之中闹腾出了许多的事情之后，现在的冥河教主对苏城敬而远之，原本的修罗城是一片废墟，但是在那废墟之上，心中怀着修罗城念想的修罗们已经重新开始修建新的家园。
历经了这么多年，已经是像模像样了。
“是，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