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若回道:“回父皇,乃是离海金蚌所孕育的黑珠。”
隆德帝点头道:“这倒是件稀罕物。”
一旁德妃道:“不知端宁郡主又是带的什么寿礼呢?”
秦水墨隐隐觉得这话问的突兀,无奈只得回道:“回父皇,德妃娘娘,水墨才疏学浅,只亲自绣了幅绣品,恭祝熹妃娘娘金安。”
德妃娘娘忙道:“我倒要赏鉴一下,这让纪大学士都赞赏不已,京城雅集三甲之上的才女,想来必是出手不凡。”
一旁张玉若隐隐带笑,瞥了秦水墨一眼。
秦水墨心内立刻明亮,心内一直隐隐所觉的不妥来自哪里。今日张玉若竟不曾为难自己半分,便是刚才德妃娘娘说自己三甲之上,她也始终未正眼瞧过自己,而刚才那一撇就仿佛渔夫看到上钩的鱼儿那种欣喜。
侍女已将绣品缓缓展开,果然,隆德帝盯着绣品看了几眼后,脸上神色瞬时凝重。
熹妃娘娘看一眼德妃,德妃正也观赏着绣品。
德妃缓缓道:“这山水葱茏,绣工精致。倒不似中原风景,倒像是——”
德妃回头看一眼隆德帝,见皇帝脸色乌青,忙跪倒在地:“臣妾一时失言,还请皇上恕罪——”
熹妃娘娘也跪倒在地,却并不言语。
隆德帝盛怒中,眉毛拧成一团,“呯——”地一声将手中茶碗拍的粉碎,身子抖个不停。
伺候的太监宫女吓得手足无措,忙都跪倒一片。
德妃熹妃见皇上头痛又犯了,忙搀着皇上坐下。
隆德帝看一眼跪倒在地的秦水墨摆摆手道:“德妃,你统领后宫,此事交由你处置,朕头痛不已,摆驾回宫!”
“南儿!”绫绮殿内,熹妃一声力喝,止住尹南殇的步伐,“你到哪里去?你莫不是昏了头?皇宫内院,你是要去德妃那里抢人,还是要去你父皇那里请旨?”
眼见尹南殇立在当地,双肩却微微颤抖,熹妃心中也是一怔,走过去拉着他的手坐在榻上。
尹南殇面无表情,双眼中却露出寒芒。
这寒芒令德妃害怕,她想到他九岁那年,尹南殇的母妃病故。他第一次被带到这绫绮殿时,眼中偶尔闪的便是这令人害怕的光。
“唉——”熹妃叹口气,“没想到南儿你竟对她如此,只是莫说你此刻去已是晚了,纵然前去又能如何?此事原委想来便知,德妃真是巧样心思,一幅绣品,便令皇上生疑,将你我全然编排其中,你若前去,岂不更添事端?”
尹南殇却已神色如常道:“母妃提醒的是,是孩儿莽撞了。只是一幅永州山水,如何——”
熹妃拍拍他的肩膀:“我们母子虽非血亲,但这些年来风风雨雨也不少了。母妃将来就指望你了——在皇上心中,永州是永不能提及的禁区,也是你们父子之间最大的猜忌。设下此局之人着实——你向来知大局,懂隐忍,母妃倒是放心。”
尹南殇回道:“是。”
熹妃瞧着尹南殇,将一碟点心放到他面前道:“吃块点心,然后去丹凤门外候着。德妃不会要她的命,但苦头总是免不了的——我瞧张家那丫头,心虽在你身上,却未免蠢了些。”
尹南殇慢慢嚼一块点心,暗红罗袍下一只攥紧的右手,却早已被自己的指甲掐出深深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