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得了手,赵似嘴里继续叫骂道:“混沌老浊物,老子不把你打个满脸桃花红,你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这时,蔡京和安焘冲上来,死死抱住赵似,嘴里劝道:“简王慎重,莫要君前失礼!”
章惇看了看从胸口上滑落在地的靴子,还闻到了一股汗脚丫子臭味。
一股气从全身汇集,聚在胸口,越聚越涨,然后在他的胸口猛地炸开了。
章惇仰首长啸,如同一头雄狮,向赵似冲去,挥舞着拳头,恨不得要把赵似当场锤死在殿上。
黄覆和张商英在旁边苦苦拉住,两人都被拽着往前拖动了好几步。
赵似也不示弱。
他瞪圆了眼睛,握紧双拳,就像一只发怒的熊罴,在蔡京和安焘的拉拽下,对着章惇咆哮示威。
“老匹夫,这天下是俺们赵家的天下,不是你章惇的!官家想用谁就用谁,用不着你唧唧歪歪。你个老匹夫,以前离间官家和娘娘的关系,现在又来离间官家和俺们兄弟之间的关系。你个老匹夫,是见不得俺们好是不是!”
“够了!闹够了没有!”
就在赵似拽着蔡京和安焘,步步前进,眼看就要挥拳打到章惇时,官家终于发话了。
官家的话就像一个开关,让赵似满腔的愤怒和火气瞬间消失。
他看了看还在怒不可遏的章惇,又看了看满脸阴沉的官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皇兄,俺对不住你,又给你闯祸,让你难做了。是那老...官儿欺人太甚。俺以前是纨绔浪荡,可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混账。现在洗心革面了,只想着帮皇兄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可他们偏偏见不得俺好。”
说着说着,赵似居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俺跟他们无冤无仇的,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非要盯着俺不放!怎么,只准他们给皇兄效力,不准俺给皇兄办差?难不成给皇兄效力办差,还要经过他们审批同意不成。”
“皇兄,俺实在按不住性子,又给你添乱了。你把俺的差事都免了吧,省得让这些人看着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三天两头来找茬。俺说不过他们,脾气又不好,到时候又要让你为难了。”
听着赵似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着,殿中众人神情各异,异常复杂。
慢慢平息下来的章惇,听着赵似的话,浑身上下觉得刺骨的冷。
官家扫了一眼众人,冷声道:“十三哥,不要哭了。这么大个人,哭什么鼻子!”
赵似马上收住了声音,只是跪在地上,后背一动一动的,应该是在抽泣。
“章惇和赵似,殿上失礼,朕就罚你二人半年的俸禄。章惇除观文殿大学士,赵似除开府仪同三司。”
垂拱殿里只有官家一个人的声音。
“臣弟君前失礼,愿受一切惩罚,谢官家恩典。”赵似干脆利落地答道。
章惇站在那里,身子在微微颤抖,嘴角在不停地抖动,神情有些寥落,还有些戚然,闭嘴不言。
李清臣和黄覆在身后轻声焦急地催促着。过了好一会,章惇才缓缓拱手作揖,沙哑着声音说道,“臣谢官家天恩。”
“黄覆,”
“臣在!”黄覆猛然间听到官家点了自己的名字,吓了一跳。
“你闻风妄议,弹劾不实,朕...”官家停了几息,“罚你一年俸禄。”
黄覆暗自长舒了一口气,“谢官家天恩。”
一场闹剧般的朝堂弹劾和对质就此结束。
李清臣、黄覆等人簇拥着垂头丧气的章惇,匆匆离去。其余众臣也是三三两两离开。
“元长,听说简王身负神力,俺们两个怎么就拉住了他呢?”同知枢密院事安焘突然问蔡京。
蔡京眨了眨眼睛,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蔡京转过头,看着延和殿方向。
散朝后,官家拉着赵似一同去了延和殿,众人都看在眼里。
突然问道,“安枢相,打你爷头,打你娘头。这句俺记得跟太祖皇帝给某份奏章的批语相似?”
安焘悠然答道:“截你爷头,截你娘头。果真有太祖之风啊。”
蔡京目光闪烁,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