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那家。所以,我也不好硬闯进去要人,想必他们那么做是有什么原因。”
“话虽如此,但若有仇怨可以找官府,为何要私自劫人。”
“帮主,那你看下面该怎么办?”
“沈家与玉辉城有恩,我们就不能硬来,该讲的礼数还是要讲的。这样,那两个后生的身体明日应该就没事了,明日你带着他们亲自去趟沈家大院,把话都挑明了。另外,跟他们当家的说,那两个女娃咱们山海帮是护下了,天大的仇怨咱们可以调停,行大丈夫之所为,不要私下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调停不了,就上报官府,魏尚书素有‘魏青天’之名,想必也不会徇私舞弊。”
“是,我知道了。帮主,那我……先退下了。”
郭项转身退下时,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细长的锦盒,轻轻的放在了桌上。
“那是什么?”
“没……没什么,我这次下山在街边上正好看到这个,想着……想着适合帮主,便随手买了来。帮主可以先看看,若不喜欢……”郭项已近六十,此时脸红心跳如同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说起话来也是磕磕绊绊没有半点灵活度。
“谢谢郭大哥,我喜欢。”
“哎。”郭项喜出望外的应了一声,“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郭项之所以送个礼物还像做贼一样,那是因为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他送给海红娘的东西全都被她用各种原因婉拒了。本想着这次偷偷的将东西往桌上一放,自己转身就走。没想到海红娘不仅看到了,还欣然收下,这让他笑的合不扰嘴,转身走了出去。
海红娘拿起锦盒,里面是一只竹形的金簪。簪子的做工精致润滑,造型生动有灵。虽然用纯金打造,但配上竹君子的形态,不仅不俗反而大雅。这样的东西一看就是好工匠做的上等货色,根本不是什么街边上能买到的。
郭项十五岁就跟着海红娘的父亲走南闯北,大功小功立过无数。年少时海红娘与伏自忠相恋,海一天本不反对,没想到伏家却看不上他们天海帮。海一天见自己的女儿一味倒贴,大怒之下要用匕首毁掉海红娘的脸。若不是郭项拼死用胳膊帮海红娘挡了一刀的话,海红娘现在恐怕只能终日戴着面纱示人了。这一刀的恩情,海红娘从未忘记。
海一天对自己的女儿大失所望,本意是让郭项接替帮主之位。可郭项说什么也不同意,而且带头推举海红娘接任,他甘愿一生辅佐在侧。
郭项对海红娘的心明白的不明再明白,可以说只要帮里有点脑子的都看的出来。那海红娘呢?她自然也明白,可这么多年以来,对伏自忠的那份心说什么就是收不回,放不下。
直到两日前,伏傲天被救上山并报出他的身份时,海红娘突然觉得心中一亮,似乎几十年没想明白的事情,就在那么一瞬间全想透彻了。
伏自忠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她也该放下了。
海红娘会心一笑,将原来插在发髻上的那根木发簪取了下来。她将金木两根发簪摆在面前的桌子上,表情复杂,几多烦愁又上心头。
木簪是几十年前伏自忠送给她的定情之物,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小心爱护,戴在头上。可再怎么爱护旧物就是旧物,早没了往日的新色,只剩下暗沉的表面。
相反的,金簪闪亮如新。用手轻微拨动,在窗外的散光下不时发着耀眼的光泽。
到了该有所取舍的时候了,两只发簪在她的眼中越发的模糊起来。海红娘擦了擦刚要溢出的泪,拿起金簪稳稳的插在了头上。
选簪无关金木,只是那份情到了该了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