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驰电掣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蒙尔烈终于体会到了。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一片片黑灰的影子，伴着时有时无的火光在他那无法完全睁开的双眼缝隙中迅速上升着。

二月的风本就阴冷，再加上是高崖深谷之中，潮冷的气流不断由下而上冲击着他的身体。这巨大的气流不仅像刀片一样划过他的脸，还阻碍着他的呼吸。

他将一切想的太过简单，这样的高度，这样的速度根本就不是轻功可以驾驭得了的。他如同一个下坠的风筝，被山风吹的不停摇摆。火把不知何时已完全熄灭，他根本看不到哪里可以下脚，哪里可以借力，只能一味的乱蹬一通。

近五百米的绳索不过眨眼的工夫就到了尽头，他被反冲力向回带了几米后又重新坠了下去，最后吊在半空中。随着气流的减弱，蒙尔烈才得已大口的喘息。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活不成了，脑中竟然只闪现出在五峰顶与沈煦初见时的画面。

当空挂月，皎光入谷。然而这一切对蒙尔烈来说就像星星之火，杯水车薪。头顶上的一片近乎黑色，只有一线天的光景似乎有些弱到无的光晕。再看脚下，更是黑如阴曹地府，幽冥之地。山风吹过，凹凸不平的崖壁发出可怕的嘶吼声，犹如万鬼同哭。

蒙尔烈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用力扎入崖壁，然后用另一只手解开了腰上的绳索，用力晃了一晃，表示他绳索到头，自己平安无事。

“小王爷没事，小王爷没事。”看着紧绷的绳索松垮下来，又轻微的向两边晃动了几下，站在崖边等消息的那奇又擦了把老泪。“天神保佑小王爷没事。”

莫切三人在那奇的带领下跪在地上向他们信奉的天神祈祷着，嘴里不停的念着其他人听不懂得话语。

“你们两个留在这里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一旦发现小王爷或煦公子就马上放信号。还有你，马上赶回堡里将这里的情况如实禀告给老堡主，都明白了吗？”

“明白。”

“其他人马上跟我动身绕到崖下去搜寻煦公子和小王爷。”

尚全心下完指令，转身带着众人向回走去。

那奇向崖边最后一拜后，起身擦干了泪，带着三人也跟了上去。

***

蒙尔烈仗着手中的匕首是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延着崖壁一点一点的向下攀爬。

山外白日已是春暖花开，可崖下长年不见阳光仍然积着残雪，更何况现在日落西山早已入夜。

骤降的气温让蒙尔烈的身体越来越僵硬，双手几乎已不会打弯。即便这样他仍然没有半丝放弃的念头，凭着坚信沈煦仍然活着的想法一分一厘的坚持着向下攀登。

现在的蒙尔烈没有一点时间概念，他到底爬了多久，下了多深，他完全没有概念。他只知道坚持，再坚持……

“啊！”一只不知是什么的动物突如其来的从崖壁上向蒙尔烈的脸扑过来，他吓的低叫一声。动物的利爪正好划过他的脸后，延着陡峭的崖壁逃走了。

能在几乎直上直下的崖壁上如履平地，蒙尔烈在感到惊奇的同时，也感到了脸部的疼痛。

那动物的速度之快，让他叹为观止，若不是闻到一股血腥味，他根本没发觉自己已经受伤。他本以为自己的俊脸上会布满血迹，却没想到渗出的血液还没来的及流下来已被冻在开裂的皮肤里。

“大哥！！是我挡你路了么？你路熟，你到是绕一下啊，毁了我这张俊脸。”自己已经命悬一线，还有心情胡咧咧，八成这世上也就只有这个外邦王爷才做的到。

“谁？谁……在那儿？”一个充满试探的声音。

蒙尔烈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他竟然听到有人在说话。他抬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耳朵，然而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是谁……在那儿？那……有人吗？”声音苍白无力的根本不像是说出来的，更像是从什么缝隙里挤出来的一样。

然而，那个声音再虚弱，再嘶哑，蒙尔烈也能辨认出那声音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