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王妃轻易不对李荣合发脾气,这会子劈头盖脸的一顿好骂,教李荣合害怕之余,却多了几分委屈和不服。
“主子责罚奴婢乃是天经地义的事!这不是阿娘你教我的吗?”
江夏王妃倒吸了一口气,勉强扶着侍女的手,才没倒下。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屋里的侍女们低着头不敢言语,生怕被战火波及,成了那被殃及的池鱼。
“你们先下去。”江夏王妃说,“香茜,守着别让人过来。”
屋子里只剩下江夏王妃和李荣合,还有地上的一片狼藉。
江夏王妃缓和了语气,平心静气的问:“荣合,你原本预备在清蕙的笄礼上做什么?”
李荣合目光微闪,却是不承认,“阿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却也想问问你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江夏王妃问道:“好好儿一个闺中娘子,要雄黄做什么?”
李荣合先是怔愣,而后目露凶光:“是那个贱婢告诉你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李荣合本来就因事情没成心里憋了一口气,现下江夏王妃兴师问罪,骂的便越发难听了,原称得上秀丽的脸上一片狰狞,毫无美感可言。
江夏王妃失望的看着眼前这个愚笨而又莽撞的女儿,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今日席上李荣合欲为难庶妹,结果反倒成全了李茵瑷名声的事情,江夏王妃已有耳闻。席间的小娘子们这样多,也不是谁都畏惧江夏王府的权势,这上下嘴皮子一磕,李荣合原本就不好的名声,就败得更厉害了。
江夏王妃又想起今日宴席的主角来。
李蕙仙平日虽有意的被她困在宅院,鲜少出现在人前,可今日宾客夫人,无一不是对她交口称赞,称她秀外慧中、沉稳持重,有当年显德皇后之风。
生生将娇纵跋扈的李荣合衬成了绿叶。
江夏王妃如何咽的下这口气?既恼怒于李蕙仙踩着李荣合的脸出了风头,又恼恨亲生女儿拖后腿不争气,一时间心绪难平。
“你当知晓这些日子我和你阿耶为了你先前做下的错事焦头烂额,你以为你阿耶闭门不出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你推了曲阳惹了大家和东宫的不快么?”
“今日清蕙的笄礼,宴请的都是长安城里的勋贵,倘若出了什么差池——你以为他们的衔位都是摆着好看的吗?”江夏王妃看向李荣合,面上难掩失望之色,“你只顾着自己痛快,何曾想过我与你阿耶的难处!”
“我怎么就教出了你这么个不知轻重的东西!”
李荣合素来被江夏王妃捧在手上,从没受过这等委屈的,莫说将她的教诲记在心里,就连听都不肯听的。
“我不知轻重,那你去寻个知轻重的人当你的女儿啊!”李荣合红着眼睛嚷道,“我又没有要她的性命,只不过想叫她丢脸罢了!可到底没能成事,你作什么还教训我!”
江夏王妃看着拒不认错的李荣合,心里升起巨大的无力感,“你只想着没有成事,我不该这么严厉。”
她顿了顿,问道:“倘若今日成了呢?下了雄黄的熏香,就算染到曲阳的衣裳上,难道就能百无一失了?”
“你知不知道曲阳后来换过衣裳了?”
“常山和曲阳,无论哪一个在这儿出了什么事,整个王府都要被你牵连!”江夏王妃激动道,“不说她二人,便是在场的哪位夫人娘子出了事儿,王府都难辞其咎,你到底知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