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流霞嘴里说着:“请便。”身子却坚如磐石,像是在令仪身前生了根发了芽,分毫不移。
如果这两人下一刻就动起手来,谢怀风一点都不会觉得意外。他直起身子跃跃欲试,眼前已经浮现出温霖棐落了下风时他出手相救的英勇身姿。
关键时刻,胳膊肘还是得往内拐。
一场无法避免的战斗一触即发,温霖棐已暗暗攥紧了袖子里的银针,就等醉流霞先动手。
然而醉流霞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
沉寂半晌,只听一个细小的声音怯生生道:“前辈,可以让我过去吗?”
令仪虽看不清醉流霞满面髭须之下的表情,却明显能看到他炯然有神的双眼瞬时变得复杂。令仪隐约从里头分辨出了颓废埋怨难以置信以及恨铁不成钢。她没由来的心底一虚,赶紧移开了视线,不自然地动了动发软的脚脖子。
陶珩衍已没了看戏的心思,神色晦暗不明,阴晴未定。
如果他没记错,昨晚的醉流霞还表现的极其惧怕温霖棐,今日却像是被连夜的雨水将惧怕一齐冲刷走了一般,意外的底气十足。
这个醉流霞,不仅深不可测,更是变化无常令人难以捉摸,敌友难分。
不过此时更有底气的显然是温霖棐,她偏了偏头,故意拉长语气将令仪的话高声重复一遍:“这位前辈,可以让令仪过来吗?”
说不上得意,却在宣告无声的胜利。
令仪隔着一个头高的距离都能感受到醉流霞居高临下带了压迫与质问的眼神,即便她实在不明白醉流霞此举的意义。令仪暗自哆嗦了一下,螃蟹似的横向挪了几步,不忘用余光打量醉流霞的反应。
醉流霞重重叹了一口气,像是有千斤重的东西压在背上,极不情愿地让出了地方。
事已至此,令仪已经完全不关心她本就没放在心上的——温霖棐带她出门的真实目的。反而是对醉流霞这个人,她正儿八经头一回产生了极其强烈的好奇心。
温霖棐心如乱麻,没有心思再向醉流霞示威,疲惫地倚在门上,等令仪走过来。
然而老天似乎打定了主意不让她们出这个门。
身后忽然传来剧烈推椅子的声音,接着便是谢怀风语无伦次的呼喊:“动了!快!他动了!”
温霖棐与令仪一只脚都已跨出了门,被谢怀风这一嗓子吼的回了头,两人对视一眼,撩起碍事的裙摆立刻折返回去,几乎同时到了赵修盈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