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净业寺那次长谈之后,温霖棐便很少再把令仪当做孩子看待,可也正如令仪所说,她总是下意识地撇清令仪与诸多事情之间的联系,可是,为何?
温霖棐沉默了,她站在原地,像是一座千年万年都不会再动的雕塑,陷入长久的沉思。
另一边,东院。
谢怀风有着令仪同样的疑惑,不过他针对的是陶珩衍,而非温霖棐。
在令仪的事情上,陶珩衍和温霖棐似乎经常能达成一致,但谢怀风却是十分不解。
“说她涉世未深的是你,不让她掺和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里的人也是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纠结了?”谢怀风摸着下巴,在屋里来回踱步。
陶珩衍不以为然:“你都说了是乱七八糟的事,掺和进来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我看不一定,那你怎么不让霖棐也别掺和?”谢怀风嗤笑一声,无情地戳中了陶珩衍话里的破绽,不等陶珩衍回答又接着道,“你到底为什么如此关心她?就算是两年前那件事,你也并不欠她任何东西。”
说到最后,谢怀风有点愤慨。
陶珩衍对令仪的关心与维护,如果是出于男女之情,那么一切都好说,如果只是为了“补偿”,那他就非常不能容忍了。
“你别忘了,小舅舅他也……”注意到周遭陡然降低的温度,谢怀风立刻住了嘴。
半晌,谢怀风不甘心地愤愤然道:“总之,你们谁也不欠谁,别拼了命把所有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谢怀风嘀嘀咕咕端起一杯凉茶直直往嘴里灌。
“说完了?”陶珩衍语气平和,除了情绪有些压抑低落之外,没有半点恼火的样子。
只有在这种时候,谢怀风才能想起自己是陶珩衍的表哥,也万分庆幸他是陶珩衍的表哥,虽然只是大了几个月,但长幼有序这种事,关键时刻还是非常能派上用场。
比如现在,即便陶珩衍生气了,他也不怕会被陶珩衍揍一顿,可如果他面对的是温霖棐,大约在他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被揍完一顿了。
“说完了。”谢怀风心里不痛快,语气也不怎么友善。
陶珩衍依旧没恼火,淡淡一笑:“那就该我说了。”
谢怀风心里“咯噔”一下,忽然觉得笑着的陶珩衍比不笑的温霖棐还可怕。
陶珩衍给自己杯里添了些热茶:“首先,我什么都不欠她,算起来,她还欠了我救命之恩。”他的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
“我帮她,一来因为她是毓灵宫之人。二来,她有小叔叔亲手为她制的剑,看在这层面子上,我也不会对她不闻不问。”陶珩衍低头抿了一口茶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眼底的一丝悲意。
谢怀风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深的渊源,一时愣住,片刻后说出一句没过脑子的话:“那剑,是聘礼?”
陶珩衍翻了翻眼睛,没理他:“近日之事,多半是冲我们而来,与她没有多大关系,等她离开了这里,重新做回不问世事的二宫主,这些江湖恩怨,也就彻底与她不相干了。”
陶珩衍的目光平静柔和,仿佛在讲述他昨夜做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