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珩衍不置可否:“我约了他在紫云楼见面。”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约帖是昨天发给醉流霞的,料是他已提前打探过紫云楼,也必然清楚,紫云楼落脚了来头不小的人物。这至少大大降低了醉流霞妄动的可能性。
陶珩衍本欲尊重令仪的意思,让她一人前往。但只是短短一夜,局势便已有了不小的转变,即便平遥山庄的眼线遍布溧阳城,陶珩衍仍是不放心。
况且,司徒煊也在紫云楼。
想到此人,陶珩衍不自觉地陷入深思。
“谢谢,这些日子,我给你添了太多麻烦。”令仪把头发打了一个奇奇怪怪的结,半天才拆开。
陶珩衍失笑:“怎么又说这种话,难道你今日打算跟醉流霞走了不成?”
这小半月以来,陶珩衍统共没跟令仪说过几句话,其中一大半都是她在道谢。
“没有没有。”令仪连连摆手,“只是昨晚……我不该那么冲动,对不起。”她的声音随着沉下去的脑袋越来越低。
陶珩衍柔和的目光轻抚过她的头顶:“为什么要道歉?”
“要是短刃再扔的准一点……会给平遥山庄带来不小的麻烦吧。”之前的麻烦都是小事,这个麻烦却关系到平遥山庄的声誉。
陶珩衍摇了摇头:“倘若你出了事,我顶多背上一个黑锅,尚有时间去证明自己的清白。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丢的是一条命,人死不能复生。你还这么年轻,未来可期,就如此轻易折送,不觉得可惜吗?”
有些意外本可以避免,这才是最令人遗憾和叹惋的。
令仪怔了大半晌,才如梦似幻地回过神。
“死也要死得其所。”陶珩衍叹息。
“醍醐灌顶。”令仪愣愣感叹道。
陶珩衍含笑摇头:“谬赞。你只是未经世事,若是多沉浮几年,你的感悟,一定比我更多更深刻。”
令仪是个极其聪慧的小姑娘,对事总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与体会。但到底吃了年纪小经历少的亏,在许多事情的处理上稍显稚嫩。
令仪是一块璞玉,只要细细雕琢,将来必成大器。
因为这块璞玉一点就透,所以陶珩衍对她总是十分宽容且有耐心,如果她注定要成为美玉,他又何妨做一次琢玉人。
令仪松开发皱的裙带,眨了眨眼睛:“陶公子,有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
陶珩衍瞧了一眼她毛燥的头发,只觉要是不点头,令仪恐怕能把她满头青丝全拽下来。
他又扫了一眼皱成麻绳的裙带,笑道:“但说无妨。”
“为什么不管遇到什么事,你总是那么镇定,无所畏惧。你有没有冲动过,或者说,要怎么改掉冲动的毛病。”令仪非但没有更轻松,反而比之前更加焦虑。